“要不要打个赌。”她突然问道。

“什么？”

森见转了过来，“如果这次考试还是能守住年级第二，我就继续下去……如果不能，我就放弃。”

“……”

泷川光张了下嘴。

“我都不明白一叶现在到底是自信还是不自信了。”

“用成绩说话。”

森见望向天花板，“如果成绩下滑，说明这件事已经牵扯了我太多的精力，该放手了。如果没有，那就说明我还有余力，还可以继续。”

“那我该期待一叶的失败吗。”

她看了她一眼，“期待与否，都没有意义，就让成绩来决定吧。”

这样说着，她看向她的目光里，却隐隐带着期待。

“……”

泷川光忽然明白过来了。

疲倦，混乱。痛苦，茫然。不知所措。

所谓的打赌，不过是她在这场激烈的情绪风暴里打上的一个锚点，且不说她会不会真的遵守，至少眼下这个时刻，这个锚点不会让她被风暴裹挟得太远。

一叶调整情绪的能力真厉害啊……

“嗯，那就看星期一公布成绩的时候了。”泷川光说道，“不能反悔哦。”

森见点了下头。

“那现在先睡觉吧。”

她怔了一下，很快又点了下头。

“嗯，晚安。”

“晚安。”

道过晚安，她便合眼了。

没过几分钟，泷川光再观察时，森见已然入睡。

“真的累了呢……”

她也合上眼，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一个浪头便将她打翻。

再睁眼时，窗外明亮，已是第二天的早上。

旁边的枕头空着。

泷川光伸了个懒腰。

“坏女人起床了……”

第四百零六章 心与迹

周末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成濑几乎没出门，跟尚子待在家里，谁也没见。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谁也没来找他们。

就算是泷川光，这两天也异常安静。大雨过后，几乎晴了一整天，她也没提什么骑车出去兜风之类的事情。

星期一的早上，他们照常去上学。

“早上好。”

“早上好，一叶。”

普通地相遇，普通地互相问候，一切如常。

而在成濑跟尚子看来，也本该如此。

毕竟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今天没下雨，你们也坐巴士去学校吗。”森见问道。

“天气预报说午后就会开始下雨，还是算了。”成濑望了眼天空，“把车停在学校里，自己回家，我也不太放心。”

“担心被偷吗。”

“好歹是学校的车棚，被偷的可能性倒是不大，就怕发生一些别的麻烦事情。”

“被泼油漆？”

“……”

成濑看了她一眼，“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学校里的人，应该还没恨我到这种程度。”

“架不住被人嫉妒。”

“被谁嫉妒，年级第二吗。”

“谁知道呢。”她笑了笑，对他身旁那道近乎凝固的目光视而不见，又望向前方。

又过了片刻，海星过来了。

“早上好……”

深深看了他一眼，她站到了森见的旁边。

“你可以盯他盯得再久一点。”森见低声道。

“诶，可以吗？”

“看尚子会不会对你做点什么。”

“……”

海星终于反应过来她是在说反话。

“没事，尚子早习惯了。”森见安慰了一句，她也没指望她能藏住心事。

“那我该做什么？”

在街机厅二楼的那个大头贴机器里，她说出那个打算的那一刻，海星就彻底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外接大脑。

“走一步看一步。”森见说道，又补充了一句，“听我的。”

“好……”

两人在一旁咬耳朵，尚子瞥了两眼，稍微皱了下眉。

“在聊什么呢。”她靠过去。

海星下意识地就想往旁边回避，森见抓住她的胳膊，让她无法动弹，“海星有点担心这次考试的成绩。”

尚子露出笑容，“一边准备补考，一边准备津高祭，确实会很麻烦呢。不过……”

一只手忽然搭了上来，抱住她的肩：“我们三个年级前十，也不是吃干饭的。”

“……”

海星看着他的手，胳膊上忽然吃痛。

她没有回头去看森见，先点了下头，“希望如此吧。”

片刻后，泷川光来了。

“早上好。”

她大步过来，两眼盯着森见：“今天出成绩。”

森见一怔，又看了她一眼，“嗯。”

“紧张吗？”

“有点。”

泷川光继续问：“能说到做到吗？”

“为什么不能？”森见反问。

她已经变回平时的那个森见一叶了，泷川光想。

“你们在说什么？”另外三人都望着她们。

“啊哈……一叶说这次考到第一就请我吃牛排。”

“这难道不是不想请客的意思？”成濑诧异。

“你被泼油漆，一点都不冤枉。”森见冷笑。

“咦，什么泼油漆？”

“他坏事做多了，有人要给他的摩托车泼油漆。”

“你别胡说八道……”

巴士很快来了。

坐车来到学校，到四楼分开，成濑和森见走向A班，前后坐下。

“星期五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森见挂上书包，回头看着他：“现在才想起来问吗。”

“嗯，突然想起来的。”成濑说道。

她觉得更可能是海星露了破绽，引起了他的警觉。

“是发生了一点事。”

“你不会在怂恿她做什么吧？”

“这都看得出来？”

见她没否认，成濑皱了下眉。

森见只是笑了一下，“放心吧，暂时还没打算做什么。”

“接下来这段时间会很忙，你别没事找事。”

“大家都要忙。”森见转了过去，“我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两眼，成濑皱起的眉依然很难解开。

海星蠢蠢欲动，现在可以确认就是她煽动的。

想用海星来制造突破口吗？

如果海星成功了，她确实要比尚子好对付得多……不，两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问题是，海星不可能成功。

他不可能离开尚子。

而这也是他最无法理解的一点，自己不会放弃尚子的态度已经表露得不能更清晰，她们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海星倒还能理解，一向盲目，眼里只有他，也不顾后果，真正的问题还在森见这边。

为了一个不可能的目标费尽心机，在他面前却又不怎么掩饰，他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

她自己无法放弃，所以选择激烈地靠近，逼迫他来进行更加激烈乃至无可转圜的拒绝。

真的是这样吗……

成濑头疼。

他开始埋怨自己的贪心。

彼此的心意都已经袒露无遗，他还是期待彼此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地继续当普通朋友，甚至希望她能自行克制，心甘情愿地只当他的朋友。

或许就是这份自私的贪心，给了她可以继续下去的错觉。

“……”

成濑双手撑脸，深深吸了口气。

论迹不论心，就算真猜到了她的打算，在她行动之前，他也做不了什么。

听见身后压抑的叹息，森见回头望了一眼，只能看到他撑在脸上的双手。

至少在让他头疼这方面，她一直都很成功……森见忽然想道。

成濑再放下手时，已经是担任教师过来开早班会了。

“成濑。”

“到。”

点完名，柳泽冈说了些事情，随后便是星期一早上的例行集会。

去体育馆集合，校长先生久违地登台，说起了津高的历史。

随后话题一转，说到今年的一百五十周年津高祭上。

除去周末，为期十天的津高祭准备活动，从今天下午起，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