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些回忆不可避免的浮现在眼前——

在莫里森的天赋显露之后，没有后台、出身旁支的莫里森得到了无与伦比的重视，每一个位高权重的比其耳都对他极为亲切、格外友善。

最优越的生活保障、最丰饶的修行资源，还有每时每刻、无处不在的嘘寒问暖。

有那么一段时间，莫里森极度认同比其耳，他将这份血脉、将家族视为光荣，以此为豪。

即便，偶尔有“权贵比其耳”的后代对自己表露轻蔑，看自己的视线宛如在看一只家畜，也不曾动摇莫里森对家族的忠诚和热爱。

直到“那个仪式”的开始。

“呜哇！”

“嘎啊！”

一匹、又一匹。

莫里森竖掌为刀，饕餮道暗红色的光泽闪耀，他每一次挥下手臂，都可以斩死一匹容器。

仅仅一次冲杀，局面就大为改观。

容器的数目只剩下一半，伦纳德压力大减、心下大定，当即喊道：“太棒了！干得好啊，莫里森！”

莫里森没有回应他的呼喊。

无法忘怀的记忆，再一次涌了上来：

在仪式开始之前，没有任何人向莫里森透露过仪式的风险，他们的说辞只是——一个亲近先祖的仪式。

他们说的没错。只是不单单是亲近，而是被取代、被吞噬。

莫里森还记得自己当时的热忱，记得想为比其耳添砖加瓦的殷殷期盼。

回头想想，当时的想法有多天真，现在感受到的讥讽就有多深刻！

莫里森猩红的双目中沾染几分疯狂，他鼓动法力，体内的饕餮之力释放一次总爆发。

如潮的暗红色波动快速扩散，两三轮之后，每一个比其耳容器的躯干应声而裂！

接近五十匹容器被这一次攻击摧毁，异化空间缓慢崩塌，危机好像解除了。

伦纳德目露惊愕之色，他看着莫里森，眼里多有不可置信。

他暗暗想道：“莫里森现在比我强多少？五倍？十倍？早就听说，投身外道的冒险者将获得可怖的增强，原初之灵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

随着异化空间彻底崩塌，耀眼的阳光倾泻而下，天空城的隐雪区域终于展露。

伦纳德收敛心神，他一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抬头，看向前方——

隐雪区域原本只是一片露天广场，但比其耳明显对此地进行了改造。

应该是动用了神前十八席提供的“献祭之力”，一座称得上宏伟的教堂坐落在广场之上。

教堂门前，有近百个身穿统一制服的人员把手，他们每一个的修为都在十二境以上，一看就知道是精锐冒险者——比其耳一族的精锐冒险者。

一红、一绿两位长者站在冒险者之前，他们看着来人，纷纷露出鄙夷、懊恼之色。

绿袍长老啐了一声，骂道：“果然是你这个叛徒！莫里森，我早该杀了你的！”

莫里森嗤笑：“绿袍老，你恐怕杀不死我。”

赤袍长老显然更加理智，他看着莫里森，压抑内心怒火，开口劝道：“莫里森，回头是岸。”

莫里森极为不屑：“我面前一片光明，何须回头！”

……

……

左昌和天神藏在树后，看着莫里森和伦纳德进入隐雪区域。

天神骑在左昌脖子上，俯身说道：“隐秘正在生效，我们不用偷偷摸摸的躲藏，他们看不到我们的。”

左昌抬头看了她一眼：“躲在树后能给我提供安全感，这和隐秘不隐秘无关。”

“……形式主义。教条主义。”

天神默默吐槽。

眼见着前面两人的身影消失，左昌带着天神抵达大门之前。

入口尚未封闭，只要迈出脚步，就能进入其中。

左昌留了心眼，问道：“后面有危险吗？”

“肯定有。”

左昌又问：“具体是什么危险？”

这下子，天神摇头。

她慢慢说道：“我可以感受到，原初之灵在这里施加了法术，进入之后应该会面对祂创造的一个幻境。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不过祂现在也是苟延残喘的状态，门后的东西，通常来说不会是致命的威胁——对我们而言。”

什么叫也是“苟延残喘的状态”？

左昌摸出手机，将自己的情况和决定汇报给血蔷薇，好让她们心里有数：“那我进去了？”

天神点头：“进吧，我准备好了。”

第443章 更没问题！

左昌抬起脚，迈入门槛。

下个瞬间，头顶上绚烂的阳光消散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暧昧不清的昏暗。

左昌眯着眼睛，看到面前是栉次鳞比的墓碑。

“嚯。”

他的脚边，天神两手抱胸，语气轻浮的发出声音。

她很快抬头，看着墓穴上方蠕动的肉瘤说道：“看到那个脏东西了吗？”

“怎么了？”

左昌抬着头。

天神短短肉肉的手指指着肉瘤，说道：“那应该是六外道之一。然后下面这些坟墓里面埋着的尸体好像和上面的外道之力有奇妙的呼应，要是我没有猜错，我们的头上的肉瘤子可以唤醒底下的尸体。”

左昌颇为不解：“几具尸体，能有多少强度？”

嘭！

他话音刚落，墓穴上方的肉瘤突然爆裂。浓郁的邪恶力量分成百股浊流潺潺而下，一一灌注到墓穴之中。

随后是此起彼伏的破土声，密密麻麻白骨手臂穿出地面，一百来具受到外道之力滋养，人力而起。

左昌稍加感应，心下大骇！

他集中精神，再一次感应——没有错，站起来的每一具骸骨，都有十五境的修为！

这……

天神眯眼抬头，颇为不满的看着左昌：“现在还觉得它们没有强度吗？”

左昌强自镇定：“在您面前，这些充其量也就是骨头架子，没什么大碍的。”

“全盛时期的我的确可以无视它们，但我现在很弱小，对付起来是有点吃力的。”

“……不会吧？”

“会的。”

天神简单干脆的回答，浇灭了左昌的从容。

左昌看到，她抽出一柄符合她现在体型的长剑，尝试着上下挥舞两下：“开始吧左昌，你最好希望这些尸体没有重生的能力，否则我们会面临一场异常艰苦的战斗。”

眼前的比其耳容器，无疑拥有极为强盛的攻击欲望。

天神一句话还没说完，容器们已经扑到了面前——天神当场开始反抗，她小小的身体中蕴藏着大大的能量，腾转挪移干净利落，进攻防守没有半点多余动作，分明是杀戮，她却飘逸的像是在演出。

另外一边……

左昌也不遑多让。

第一匹容器迎面扑来，他全神贯注，采取了保守的防守反击战术。稍稍让左昌意外的是，面前的尸骨没有使用任何额外能力，只是用沾染着黑灰色气息的手爪挠了一下。

这是，在准备大的吗？

左昌闪过，没有立刻反击。

旋即，更多的容器冲到身前，它们无一例外，尽皆使用手掌猛抓，舍此之外看不到其他的进攻方式。

到了这一刻，左昌回过味来了：“它们虽然有十五境，但似乎没有掌握技能！”

天神回应道：“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不过它们有两种特性，有点难缠。”

初步看穿虚实，左昌果断反击！

青风缭绕的剑刃横斩而过，轻易将一匹容器斩裂。与此同时，左昌赫然发现他体内的法力“蒸发”了一大截。

容器倒地之后，一团青灰色的透析而出，复又飞回到墓穴上方的肉瘤之中。

左昌放远视线，看到肉瘤中的外道之力有进有出。重新落下的外道之力将地上的容器包裹，修复它们的损伤，再度赋予它们十五境的体魄。

这一刻，左昌明白天神说的“两种特性”是什么——

吸收法力和重生。

镇守此间的外道之力名为“鲸饮道”，是极为特殊的力量。

任何接触到鲸饮道的力量，都会在瞬间被吸走部分，不论这接触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先前左昌反手一剑并未全力以赴，损失的法力量却足够他全力挥剑十次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