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桌子太高的缘故，所以神秘人爬上桌子的动作稍微有些吃力。顾长生看着这天山童姥爷如此举动，忍不住有种想要笑出声的冲动。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而且不仅是笑不出来，就连说话也说不出来了。面前的天山童姥爷这才阴恻恻地开口道：

“小子，对长辈要尊重一点知道不？”

顾长生：？

等到天山童姥爷解开了他嘴的禁制，顾长生这才大口喘着气道：“不是啊前辈，你用这个身躯和体型和我说话不觉得很违和吗？要不咱们还是按照成年人的仪式聊聊天？”

“肉身不过是载体，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看淡了那些外在了。”

“可你这样的话要仰着头和我说话，不累么？”

天山童姥爷：“……”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他轻咳一声淡淡道：“罢了，既然顾小友还未到达那一步，我且遂了你的意好了。”

说罢他轻轻一挥手，身形样貌又开始一点点发生改变，像是数百载的岁月在他身上弹指一挥间。待到他再度呈现出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模样后这才停了下来，问道：

“这样好多了吗？”

“谢谢，好多了。”

“我们可以开始聊正事了吗？”神秘老者开口道。

“老前辈您想怎么聊？”顾长生想了想问道：“是你问我答，还是我们互相提问回答？”

“天命靡常，自然是互问互答来得自然。”

“那好，我先来。”顾长生点了点头道：“不知老前辈究竟何人，这诡异的时间停滞是不是你的手笔？”

“我？我说我是天衍宗的一个闲人老头，你信么？”

顾长生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注视着对方，心说你又不是万佛宗，哪里有扫地僧这种顶尖武力设定。

“老前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想必你一定是天衍宗位高权重的一位长老吧！”

“猜的不错，再往上猜猜？”

“……”

天衍宗的等阶划分顾长生并不了解，但既然长老都不够，莫非……

“您是天衍宗掌教至尊？”

“不错。”

顾长生顿时端正了几分坐姿，正襟危坐道：“不知掌教至尊大驾光临，剑宗弟子顾长生不胜惶恐。”

“行了行了，我今天来这不是为了和你演这些虚头巴脑的。”天衍宗掌教摆了摆手道：“你问了两个问题了，该我问了。”

“掌教请说。”

“你的师妹，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此话一出，顾长生心头猛地一震，露出了极为错愕凝重的表情。他有想过天衍宗掌教可能会问路清明的下落；也可能会问他为何能沟通天权古路，可他没有想过对方居然上来就直接盯上了小貔貅。

“我师妹啊……就在第十三峰啊。”顾长生开始装糊涂道：“今天夜已经深了，要不咱们还是明天再叫她过来见一见掌教您吧？”

“顾长生，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我问的是谁。”老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长生一眼：“你真以为秦无衣那个小丫头替你们遮掩一番，我就查不到了吗？”

“……”

果然是为了小貔貅的万法源体来的，顾长生心下一沉，不是说好了万法源头的修行体质在剑宗内部也是争议极大的么？吃最多的资源，暴最快的毙。一人我吃全宗，团战我零输出。

怎么还犯得着让天衍宗的掌教亲自来找了呢？

“老前辈此番前来，专程是为了我师妹？”

“一部分是为了她，但主要还是为了你。”天衍宗掌教淡淡道：“你找三宗五门要的那些材料根本不是给清明疗伤用的吧？哦不对，清明那孩子有没有受伤都是未知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哄骗她那么一个正直的孩子配合你的。”

“你要的那些材料，一部分是太初传承里需要用到的丹药灵材……？所以你是从天权古路里找到了太初传承，还是从你们的太初剑冢里找到的？”

“……”

“不想说？”天衍宗掌教微笑道：“你小子应该是个聪明人，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若是换了剑宗掌教那个老匹夫知道你手头上有太初传承，恐怕就不是我这么轻描淡写地和你聊天了。”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顾长生试探道：“连我们剑宗掌教都不知道那些材料的具体用途，为何你会知道？”

“我天衍一派，上古时期盛极一时，通过去，晓未来，门内典籍浩如烟海，记载一些你们太初的传承描述，难道会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吗？”

对方似乎是有备而来，顾长生猝不及防之下有些僵住了。沉吟片刻后还是决定回归裴柠柠的问题作为突破口。

“老前辈此番前来，是要带我师妹加入天衍宗？”

“不。”

天衍宗掌教摇了摇头，双目之中流露出了一丝惋惜和追忆：“我是想带她去看看她爹娘给她留下的东西……”

顾长生再度一愣，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古怪了起来。

你该不会告诉我……小貔貅她爹娘也是万法源体，而且也是你们天衍宗的人吧？

这要是她爹娘再和您老人家扯上点关系，那不是buff拉满了？

什么天衍宗在逃圣女？我真成圣女收集者了？

“嗯？你的表情好像很有故事？”

“没、没有故事，掌教您继续说……您认识我家师妹的爹娘？可我记得她明明说自家爹娘都是普通人，而且早就死了啊。”顾长生咽了口唾沫，强行掐灭自己一张大床叠三个圣女的不健康场面……

哦不对，路大帝是前剑宗圣女，小绿茶是虚空剑宗圣女，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讲最多可以叠五个！

什么？虚空圣女不算圣女？谁说圣女不能来自虚空！

天衍宗掌教：“……”

虽然你嘴上说着没有故事，我也窥探不了你的内心，但是老夫这么多年活过来的经验告诉我，你小子指定一肚子坏水。

而且还是带颜色废料的坏水！

知道顾长生不对劲，但是没有证据的天衍宗掌教只能是悻悻收回了目光，继续带着一丝追忆地缓缓开口道：

“普通凡人诞生出万法源体体质之人的概率本就微乎其微，她的爹娘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莫非……”

“不错，她的爹娘便是天衍宗上一代倾力培养的种子。原本宗门对他们寄予厚望，可多年前他们二人偷偷离开了天衍宗，销声匿迹许多年。最后又一齐回归。”

小貔貅：我的史密斯爹娘？

“这么说来，裴师妹的爹娘没有死？”顾长生闻言忽然有些激动。

天衍宗掌教摇了摇头：“他们二人后来被宗门派去执行了一项任务，大概率已经是陨落了。”

“……”

顾大黄毛再度沉默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裴师妹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她明明都已经接受了一次亲人的离世，若是再让她体验一次得到希望又彻底绝望的感觉……

第三百七十六章：兴师问罪的大绿茶

“所以掌教您一直不知道裴师妹的存在？”顾长生沉默片刻后发问道。

“怎么可能。”天衍宗掌教叹了口气：“只是她爹叫我一声师叔，我又怎么忍心违背师侄最后的意愿呢？他特意带着一家三口离开天衍宗，目的不过是希望女儿逃离这种令人窒息的宿命罢了。”

“可天命如此，兜兜转转间，裴师侄的女儿终究也还是踏上了仙途。”

顾长生闻言了然，小貔貅的爹娘是不希望她踏上修仙之路的，宁愿她作为一个普通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可裴柠柠最后还是修了仙。既然宿命不可避免，那天衍宗掌教自然要把师侄的女儿带回去悉心呵护培养。

至少在天衍宗，裴柠柠遇到的危险会更少一些。也可以看到爹娘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顾长生皱了皱眉，他本能地不太希望让裴柠柠再伤心一次，可这毕竟事关她的爹娘，能做决定的只有她自己，其它任何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