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很高兴，他说他会照顾好这盆春之奇迹，还说如果自己变成植物，也会好好睡觉，然后早点醒来。冯春喜答应他会好好照顾柠檬，等他好了再把柠檬带回家。

下午，白雪和小罗的妈妈一起来到店里，带来柠檬的猫窝和猫粮等物品，柠檬不知道是被他们从家里带来的，还是在附近看见主人才跟来的，也一起跳进屋里。小罗妈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得很有几分知性美，人看起来很憔悴。冯春喜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只低头帮忙拿东西。小罗妈妈和冯春喜叮嘱了一些养猫的注意事项，然后对冯春喜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冯春喜没有养猫的经历，好在和柠檬已经熟识，不然可能要像刚当爸爸一样手忙脚乱。白雪倒是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帮冯春喜一起给猫厕所里铺好猫砂，又给猫碗里填好了食物和水。

“春喜哥，你害怕死吗？”白雪突然问冯春喜这样的话题，让冯春喜有些意外。

“不怕，反正我也没什么牵挂的。”冯春喜答。

白雪不太满意这个答案，狠捶了冯春喜前胸一下说：“混蛋，我不值得你牵挂吗？柠檬现在是你的猫了，它不需要你牵挂吗？”

的确，白雪是冯春喜童年记忆里很重要的人，但是十多年没联系了，她是不是值得冯春喜牵挂的人，冯春喜没想过。至于柠檬，它暂时是真的需要冯春喜来照顾了吧。冯春喜想了想说：“如果我死了，这家花店和柠檬就拜托你吧。”

“那吴姨呢？她可只有你一个亲儿子。”

“她早已经不要我和我爸了，我们之间没有关系。”白雪提起那个冯春喜最不愿提起的人，让冯春喜有些不爽。

“没关系？如果没有吴姨拿出全部积蓄赔给人家，你以为你能这么早出来吗”

“我没让她拿，以后赚钱了我会还给她！”

关于赔偿的事，没有人跟冯春喜说过是那个人出的钱。但他的心里隐约是猜的到的，春喜爸开园艺店的收入非常有限，怎么可能拿的出那样一大笔钱呢？冯春喜也知道她心里一直是惦记自己的，只是一直不愿接受罢了。自从她和春喜爸离婚，冯春喜就觉得是她抛弃了自己，一直怨恨她。

“我原谅她了！”白雪蹲在地上，抚摸正在撒娇的柠檬，背对着冯春喜说。

“什么？”冯春喜不解。

“虽然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成为母亲，但也曾想象过如果孩子生下来，要怎么样去照顾他。后来孩子没有了，我难过了好久。那时候妈妈过来照顾我，我能感受到她比我还要心疼，那时候我就决定原谅她了。”

“哦。”冯春喜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反正这是她的事。

自从家被搬来冯春喜这里，柠檬也由原来的偶尔串门，正式的把店当成了自己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店里。有了柠檬的加入，冯春喜也觉得园艺店更有家的氛围。冯春喜工作的时候，它总是很懂事的在身边陪着，要是来了女客户或者小孩子，还会贱兮兮的主动给人家撸。有时它就蹲在门口，冲过路的人撒娇，好几次帮冯春喜招揽来了生意。

不过讲真的，猫屎真的很臭。有次冯春喜因为犯懒，没有及时给柠檬清理猫砂，这家伙竟然在发财树的盆里解决，冯春喜感觉屋里味道不对，开始还以为是厕所反味，后来才发现是从发财树的根部传出来的味道。冯春喜挖出猫屎后还是很臭，后来只好把整盆土全部倒掉，又对花盆和树根彻底清洗。

白雪可能是放心不下柠檬，最近也会经常来店里帮忙。有她在，可以弥补冯春喜嘴笨的缺陷，热情欢乐的沟通方式，与客户之间的关系更加融洽。在她的影响下，冯春喜也学着多一些微笑，即使对方一看就是单纯来店里闲逛，冯春喜也会很有耐心的介绍花卉的品种和养护要点。用白雪的话说，开花店的，每一个进门的都是花友，而不是客户。花友就是要多交流养花的经验和乐趣，而不能是建立在交易的前提上。

冯春喜觉得有些道理，想起春喜爸以前，就是总能不厌其烦的跟附近的老人讲如何照顾绿植，还会把修剪掉的枝条免费送给他们。虽然园艺店的收益一般，但总还比当时很多上班的人要强一些。

第五章 风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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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节到了，斜对面那家鲜花店从早忙到晚，冯春喜远远望见，有点羡慕。据说那家店还会配着卖一些发财树、多肉之类的小盆栽，生意干的有声有色。同样，很多园艺店在情人节之类的，也会临时进一些鲜花卖。

春喜爸在世的时候就有人建议他兼卖鲜花，那时候鲜花行业刚兴起，利润还是很大的。可春喜爸不肯，他说真正爱花的人就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可能把孩子的头从身体上砍下来。有一次他这样说的时候，冯春喜问他为什么要修剪花枝，这样做不是把孩子的胳膊剪断了吗？他没找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冯春喜，憋的脸通红，只好拿起外套狠抽了冯春喜一下。

重开春喜园艺店，冯春喜也想过要不要加入鲜花生意，后来还是决定算了。重开花店，本来就是为了实现对春喜爸临终前的承诺，那还是尽量都按照他在时的样子来好了。还有一个原因，鲜花店跟绿植花店完全是两个领域，要学的东西也很多。

不能加入鲜花原素，春喜园艺店也要不断创新，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比如在这个季节，易上手，开花又好看的球根类花卉成了园艺界的快消品。水仙、风信子、郁金香、百合都是很好的选择。春喜园艺店主打的是风信子，这种花最好养，水培就可以，而且开花最为好看。水仙需要群养才好看，百合生长期有点长。而郁金香，在北方盆栽的难度有点大，普通人即使能把植株养的挺好，但它的花苞也很娇弱，很难开出健康的花朵。

风信子是所有花中色彩最丰富的，其品种也直接以花色来区分，大致分为蓝色、粉红色、白色、鹅黄、紫色、黄色、绯红色、红色等八个品系，冯春喜选了蓝、紫、黄、白、红五个色系的种球来栽培。栽培方式分为透明塑料瓶水培和白色塑料盆加白石子栽培两种，后者本质上也是水培。栽种好的风信子，二三周就能开花，花期可达十到十五天。对于想亲手种一盆花，又着急看到劳动成果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风信子和百合、水仙的种球价格都差不多，冯春喜买的是普通品种中品质偏好的，批发的价格也就是3元钱左右。但是因为风信子的种植成本最低，十天左右就能销售，每棵加上水瓶冯春喜才只卖15元，百合的开花周期过长，而且要用大号的红瓦盆和优质花土，一盆长满花苞的百合要卖到35元以上才划算。至于水仙嘛，冯春喜只养了三盘，主要是为了丰富品种，如果有买的一盘要卖到50元。

白雪看到一盆盆漂亮的风信子很是喜欢，她提议把开花和长满花苞的风信子摆出一个心形，绚丽的色彩，竟然有种鲜花店的感觉。这种尝试吸引了很多从未光顾园艺店的小女生也来购买，有的即使不买也会留下来拍张照。这种青春靓丽的气息让冯春喜找到了开园艺店的意义。

有个高中模样的长发女生买了一盆白色风信子，她问冯春喜这盆花的话语是什么？这个冯春喜还真不知道，虽然开园艺店也要清楚不同植物所代表的寓意，但是风信子这种种球花算是不入流的花卉，冯春喜没细研究，只是单纯拿它赚点钱。冯春喜只好拿风信子的通用花语含糊的回答：“它代表春天的祝福。”后来那个女生又路过花店，特意跑进来告诉冯春喜：“白色风信子，代表不敢表露的爱。”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白雪猜想高中女生不敢表露的爱，肯定不是冯春喜。不过她确实启发了白雪，蹦蹦跳跳的去文具店买了一叠心形便签纸，然后把不同风信子的话语手写下来，贴到花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