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苹讷讷道:“小人还不是担心您,您在京城的话,风言风语会越来越多,难保他不会注意到您。”
“那又如何?他也是按规矩办事的,又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秦瑀心想,宋仁章这个人,用得好,对谁来说都是一把利器,不过,必得先有圣上这样的明君才行。
他等画干了,交给顾苹:“送去给李姑娘。”
顾苹一愣:“原来是给李姑娘的礼物啊。”他以为主子是画来消磨时间的。
送给李姑娘,难不成是真对她有几分喜欢?
他仍然想不通主子为何要给李瑶解毒,京城那么多姑娘任他挑,选个有实力的岳父不好吗?两家结了亲,那岳父将来自会帮主子,可李家有什么?顾苹实在不解。
李瑶现在就像冬日里的花儿,他希望她能熬过去,成为金梅,秦瑀道:“愣着干什么?快去。”
顾苹应声退下。
李夫人收到画之后,忙捧去给女儿:“瑞王真是才貌双全,你瞧瞧他画得金梅多传神!”吩咐丫环展开来,“你可要回一幅画给他?”
李瑶一直猜不透秦瑀的心思。
按理他就算再善良,可以他藩王的身份,没必要勉强自己来救她,若说喜欢,她也是半信半疑,李瑶瞄了金梅一眼,淡淡道:“画功确实不错。”只是金梅并不好看,小小一朵,颜色及不上海棠,香味及不上梅花,除了耐寒,还有什么优点?它难道生来就为吃苦吗?
不知瑞王为何要送金梅给她?
鼓励她,让她坚强?
李瑶忽地笑了笑,倒也不必,她如今恨透了秦昉,为了秦昉她都会坚强起来。
她要让秦昉后悔,要让他失去一切。
倒不知,秦瑀想不想取而代之?
不过,天下应该没有哪位藩王不肖想天子的宝座吧?不想,是因为遥不可及。
她让丫环磨墨,提笔画了一幅雪中登山图回送秦瑀。
他如果聪明,就该知道她的想法了。
每到秋冬,粗使丫环的手里总要拿把扫帚,霍家大,尤其南苑还种了很多果树,风一吹,落叶纷飞,好似蝴蝶一般飘往各处,很快就积了一堆。
听到外面“咯吱咯吱”的声音,宋春汐就知道霍云归家了。
他许是脚大,踩到落叶的声音都跟旁人不同。
她站在门口问:“你可知我今儿去看什么了?”
很莫名其妙的话,但霍云仍配合地猜:“出去看杂耍?还是去游船?”他其实知道她没出过门,可待在家里能有什么新奇的事?
宋春汐觉得这答案差得十万八千里,笑道:“我去看你的坐骑了,名儿都已取好。”
他送猫的时候曾提过一句,她竟记得。
霍云心头一阵欣喜,手一捞,将她揽在怀里:“叫什么?”
“朔风。”
冬日里的风,她仰头看他:“不知怎地就想起‘朔风吹雪透刀瘢,饮马长城窟更寒’这样的诗句来。”他定然有在茫茫大雪中,骑着马艰难前行的时刻。
他眸中倏地染了柔色,低头碰一碰她的唇:“好名字,”又问,“可看到它身上的伤?”
“嗯。”
“它很有灵性,有次我差点被对方的刀斩到,是它立起来帮我挡了一下。”那日,马身上的血跟他的血混在一处,分不清是谁的,只知道他杀红了眼,追着敌军到了冰封的湖面。
那一刻,湖面裂开了,敌军悉数落入湖水……
他轻轻抚了抚宋春汐的发髻:“我很少骑它了,它腿受了伤,不能跑太久。”
她难得看到他的柔情,没想到他提到与坐骑的往事,竟会如此动人,宋春汐有些恍惚,过得一会道:“难怪你现在总坐马车……但以后若再打仗呢?”
“那还不容易,到时去乐家的马场挑一匹,他家的马血脉纯正,大多都很神骏。朔风,”他笑一笑,念着坐骑的新名字,“朔风也是在他家的马场买的。”
宋春汐见他确实喜欢这名字,唇角翘了翘道:“你既说起乐家,我倒有桩事想请教,我娘想答谢乐公子,不知送什么合适,母亲说送酒。”
送酒给乐善,他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喝,霍云道:“我记得你家的月季养得不错,不如送他两盆。”
“啊?”宋春汐愣住,乐善跟花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看出她的疑惑,霍云笑道:“他虽然兴趣广,什么都喜欢玩一玩,可心思都没用在家里,我是觉得他家过于荒凉了,送他两盆花点缀点缀,也有点生机。当然,送酒也行,就是没什么新意。”
好吧,宋春汐道:“那就听你的,不过,”她目光在霍云身上打了个转儿,“你跟乐公子那么好,怎地他喜好如此广泛,你却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