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通体黑色,暗泛银光,凌厉冷冽,展开时,扇骨上却是镂空的海棠花,用金色描了边,又带了几丝精巧与潋滟。祝汸不时打开再收起,阿兔进来道:“小殿下,神君回来啦。”
祝汸继续打开收起,直到室外响起辛曜的声音:“他可曾睡下?”
小虎还未说话,他又道:“宴席散得有些晚,若是还未睡,可能见我一见?”
“小殿下?”阿兔看祝汸。
祝汸将扇子合起来,摇头:“不见。”
阿兔传音于小虎,辛曜又再与小虎说话,祝汸听在耳中,忽然冒出一句:“阿兔,你说老家伙心里的人是谁?”
不等阿兔说什么,他嗤笑道:“还只属她一人?”,他用力展开折扇,“是竹林里的那个小娘子,唔,那个长得倒也不错。还是进京后,又认识了谁?”,他冷笑,“呵呵。”
“……”阿兔心道,神君心里的人是您啊!却又不敢说出口。
辛曜还在跟小虎说想进来见一面,祝汸烦闷地将折扇往桌上一丢:“考上状元就想着成亲!恶劣!他要敢在田田身子好起来成亲,我杀了他!”
“嗯嗯。”
辛曜依然在说,祝汸将桌子一拍:“叫他进来!!”
“好嘞!”
阿兔喜滋滋地回身去叫人,祝汸纳闷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阿兔咋这么高兴?
前脚刚去叫人,后脚辛曜就大步走了进来。他略喝了些酒,又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之,终于到了能说出心中情思的这一日,他的脸色竟然微红。
可看在祝汸眼中,他很怀疑,老家伙是又去会过什么小娘子了。
祝汸“哼”了声,拿起扇子继续把玩,看也不看他一眼。
辛曜难得有些紧张,一时不知这是为何,看了祝汸几眼,将手中捧着的布包往前递了递:“三日后游街的衣服。”
祝汸斜了眼,阿兔笑着帮他打开,大红色的袍子与幞头,精致华美,阿兔笑着连赞几句。
祝汸这才看过去,阿兔递到他跟前:“小公子您摸摸,这料子倒不错。”
祝汸勉为其难地摸摸:“尚可。”
辛曜松开紧绷的肩膀,露出一个笑容。
祝汸撇嘴,挑刺:“我还从未见过你穿红色衣裳呢,能好看么。”
“我也不知,许是还不错?”
“呵呵。”祝汸拿起扇子扇风,开始阴阳怪气,“辛状元厉害啊,三日后游大街,穿红衣骑白马,过几日娶个人回来,再穿一回红衣,金榜题名又是洞房花烛,人生两大喜事,你就占了俩啊!”
“……”辛曜不解看他。
祝汸拍桌子:“你还装!你是不是已经看好了,回头就要成亲去!”
辛曜的面色再红,他是想成亲,只是……本朝律法不许男男成亲,不过那也无碍,律法又算什么。他心中甚至有些甜蜜,想着这些事。
祝汸看他这样,愈发生气,拍着桌子就站起来,指着辛曜,气道:“辛辛苦苦考上状元,不想着实现理想抱负,不为国不为民,倒想着去成亲享受,你丢不丢人啊!你就说吧,你看上哪家的小娘子了,要不要我亲自给你说媒去啊!”
辛曜听到“小娘子”三个字,立马摇头:“没有!”
“没有?!”祝汸抓起身边一叠礼单拍到他怀里,“都是想着你上门做女婿的!”
“真没有!”
“呵呵!”祝汸再回头,抬头看他,他才不信。
辛曜上前一步,焦急道:“我谁也不认识。今日鹿鸣宴,王爷还要将郡主嫁给我,我也没答应。我刚考上状元,尚未为官,怎会成亲?不,即便为官,我也不会与任何一位小娘子成亲!”
祝汸再睨他一眼:“真的?”
“真的!”
“不后悔?”
“绝不后悔!”
“那你是怎么拒绝人家王爷的?”那所谓的心有所属又是如何来的!
辛曜一噎,半晌后,吞吞吐吐道:“我就编了些话……”
祝汸瞪他。
“总之,我绝无成亲的想法!”辛曜再保证。
祝汸又看他几眼,辛曜的眼神毫不躲闪,祝汸勉强相信吧,心情也好了些。
他又靠回迎枕上,伸手再指指那身衣裳:“衣裳倒不错,三日后,辛状元怕是又能俘获不少小娘子的芳心吧?”
“不不不。”
“哼。”祝汸端茶,“我要睡了。”
辛曜却还是磨磨蹭蹭着不愿走,正在这时,田田梦中醒过来,瞧见她的大白,惊喜地立马扑过来,辛曜只好将她抱在怀中好好哄着。待他哄了田田再睡着,祝汸已经歇下了。
他心中有些后悔。
却又更为甜蜜,辛曜想,他果然也是对自己有意的吧,否则何必那样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