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山河无恙(225)
吕溪宁快速走到窗前推开一个小缝,透过缝隙看见外面皇后和齐心尧带着人站在院子里,说话间便往人便要往这边走过来。
他见势不妙,一咬牙一跺脚,挺身迎了出去。
“给皇后娘娘、心尧公主请安!”
吕溪宁跑下台阶,扑通跪在皇后和齐心尧跟前。
皇后问他:“你是谁?看着眼生啊,你们明绯姑娘呢?她怎么不出来迎接我和公主?”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是新进宫的,皇后娘娘您执掌六宫,事务繁杂,瞧着奴才眼生实在正常,至于我们绯姑娘……”
他低着头,冷汗接二连三的往外冒。
“她已经睡下了,绯姑娘这几天夜不能寐。唯独今天睡得好些,还请娘娘和公主体谅一二,恕她不能出来迎见。”
齐心尧冷笑一声,“好奇怪的话,倒显得我和母后盛世凌人,逼她出来似的。你们把东西拿过来。”
她一声令下,身后的宫人们捧着食盒走上来。
“看清楚没有,我和母后正是因为可怜她除夕夜里被禁足逢花台,特意来给她送除夕宫宴上的菜肴来的,你还不叫她起身来迎接!”
吕溪宁连连磕头,“是是,娘娘和公主菩萨心肠,奴才替我家绯姑娘谢过恩赏,等姑娘禁足解了,一定会去谢恩的!”
齐心尧指着他喝道:“谁要她日后谢恩!你一个奴才在这里推三阻四,是藐视皇家威严吗?来人!给我掌他的嘴!”
话音落下,两个宫人走上来按住吕溪宁肩膀,一个人扬起胳膊啪一声在他左脸上落下一个清脆的巴掌,左右开弓,另外半张脸又是一下。
在屋里的姜清看他被打,一下便急了,推门想出去保护她,却被甘静芸一把拉住。
“不可,你现在出去反倒添乱……”
话还没说完,居然听见北边后门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人从外面闯了进来。
两个人慌忙跑出去看,只见凌摩和祥雷把被打晕的值守侍卫拖进院子里。她俩翘首以盼的陆明绯关上门,大步飞快的跑回来,一边走一边脱身上的斗篷,人没走到跟前,一阵血腥气息先扑面而来。
甘静芸和姜清愣愣看着她脱掉斗篷后胸前和裙摆上的大片血迹。
“明绯你……”
“开门!绯姑娘开门啊!”
前门被皇后和齐心尧的人啪啪从外面拍的震山响,似乎随时要破门而入。
甘静芸被这声音吓得心惊肉跳,惊恐的看着陆明绯,陆明绯冷着脸一把拉住她手走进陆明纤的房间,握了握她手道:“别怕,有我在。”
她退出来关上门,杀气凛冽的看向外面催命似的叫门的人,寒声道:“急什么?我在穿衣服,难不成要我光着去见娘娘和公主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脱掉身上带血的衣服,抄起桌子上的茶壶丢开盖子把里面的水往头上浇。
“陆明绯!”外面传来齐心尧的质问声:“你躲躲藏藏的里面干什么!马上把门打开,不然我就叫人踹门了!”
陆明绯脸上血渍还没洗掉,头发上的血更是被冻住,把头发丝粘连在一起,任凭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外面不断来人催促,姜清手抖的系不上她胸前的扣子,两扇门咣当一声被人踹了一脚,脆弱的门栓随时都有可能断裂,陆明绯被逼的怒火从心生,一把甩掉染了血水的手帕,身上嘀嗒着冷水怒气腾腾走到门口。
刚要拉开门,一声熟悉的、冷淡中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有些日子不在宫中,娘娘和公主就是这么对待本王的王妃的?”
陆明绯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恼怒火气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涌上心头的无数的委屈,眼泪不争气的含满一双眼眶,就连听觉好像都被模糊了似的,整个人仿佛与外面的嘈杂纷乱隔离开来。
此时此刻,她只想放开喉咙大哭一场,哭个昏天黑地,无所顾忌。
她木然站在门口很久,直道外面人声散去,门被轻轻叩响三声,与她只有一门之隔的齐云开轻声叫她。
“绯绯开门,是……”
陆明绯不等他说完,刷啦一打开门。
齐云开站在门外,身姿笔挺,一身墨色大氅披在身上,顺滑的皮毛随着冷冽寒风飞动,嵌着蓝宝的冠束起黑发,比起以前那个眉眼淡漠到的少年更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贵重和掌权者的成熟威严。
在看到陆明绯的那一刹,不知怎么,一路走开比屋檐下凝结的冰棱还冷还硬的心轻而易举的开裂出一道缝,对面站着人委屈的眼神宛若柔软又目的性极强的一缕游丝,从裂缝钻进他心里,慢慢攀附缠绕住他的命门。
来时眼中酝酿的黑云被她一个眼神打散一半,另一半在陆明绯哭着扑进他怀里时,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