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山河无恙(166)
下面登时传来一阵哄笑,陆光恕眼里霎时刮起凛冽寒风,下颌骨角随着后槽牙的咬紧而突出,皮肉在绷紧出一个刚毅的弧度。
这一切细枝末节全都落在旁边齐云开眼中,再次看向那些无赖流氓般的兵卒时,眼中冷漠,如视死人。
“看来你们是没有丝毫悔过之心。也罢,我今日就教教你们,一支训练废驰、散漫乱纪、不听将领、坐吃空饷的废物军队,该当如何处置!明光铁骑听令!”
陆光恕一声令下,围在外面的明光铁骑动作整齐划一,转身面向他跪地抱拳,声音撼天动地。
“在!”“十一抽杀!”“是!”
里圈被包围着的兵卒还不知道死期将至,嬉皮笑脸的看着明光铁骑踏着整齐的步子而来,手持长枪,强硬的把他们散乱的队伍收缩成一个个方阵。十人一列,随机从里面抽出一人。
被抽到的人被带到前面高台下跪下,随着陆光恕一声穿破云霄的吼声,他们人头落地。
后面看热闹的人瞬间笑不出来了,惊声叫着如惊群的羊四处逃散。然而校场各个出口早就有明光铁骑死死把守。
他们被压迫着排成长队,轮流去前面参观密密麻麻落在地上的人头。
过后再回到自己位置上时,呆若木鸡,喧嚣的校场也逐渐变得鸦雀无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明光铁骑
齐思书虽然隔着栏杆只能从缝隙中窥去,却依然被惊的目瞪口呆。
“陆……陆绯绯,你大哥……”
他僵硬的转头看向陆明绯,只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里面,黑发白衣在热浪中翻飞,浑身好像有火在烧。
忽然,晴空响起一声闷雷,滚滚乌云从西北方翻涌而来,阴霾瞬间笼罩头顶的太阳。
大风四起,暴雨倾盆,齐思书被狂暴的雨点打的睁不开眼睛,勉强撑着拉住陆明绯隔着嘈杂雨声大喊。
“傻了你,走啊!”
陆明绯好像着了魔似的,定定站在原地任由雨打风吹,睫毛湿漉漉挂着雨水水滴,下面一金一黑一双异瞳眨都不眨看着校场里,刚被陆光恕震慑下来的兵卒开始骚乱。
一部分胆子大的跑到校场墙边搭建的一圈茅草棚子躲雨,陆光恕看见没有下令阻拦,其他人见他不管,纷纷跟着跑到茅草棚子下。
陆光恕任由他们该躲躲该避避,他自己和下面的明光铁骑面对而立,任凭豆大密集的雨点叮叮当当砸在盔甲上,顺着甲胄流下来在脚下汇聚成一片汪洋。
躲在茅草棚子下的兵卒议论纷纷,不解这些明光铁骑们明明有地方躲雨,为什么要在外面淋着。
陆光恕见时机已到,大声朝着下面扛起一片雨幕的明光铁骑问:“告诉他们的!你们为什么不去躲雨!”
明光铁骑回答的口令仿佛能撼动山河。
“将军无令!雷打不动!”一声口令让躲在棚子下面避雨的兵卒嘴角上的轻蔑嘲笑逐渐消失,有处避雨不用挨浇的沾沾自喜在此刻雨中站着的真正的军人面前,显得那样的浅薄可笑。
他们从来没见到过,一个坚决服从命令的军人,一支团结一致所向披靡的军队是什么样子。
他们也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要成为那样的人,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凌驾于他们的身家性命,个人利益至上。
但今天之后,这些疑问如同一颗种子埋在心里,慢慢萌生发芽。
等待再次狼烟四起,与流民军交战,旌旗猎猎下的明光铁骑驰骋战场,静心动魄的鼓声中,他们在城楼上看见连天炮火那些黑甲骑兵筑成一道黑色的长城,挡住洪流般涌来的敌人的冲击,更像一把把最尖锐的利刃,直插敌人心脏。
烟尘中落荒而逃的敌军,被夹击围城闭门不敢出的敌军,战战兢兢风声鹤唳的敌军,举旗投降的敌军。
那些他们全都亲身经历,亲眼目睹,原来这才是战场,这才是军队,打得敌人闻风丧胆跪地求饶是这样的痛快,大获全胜,军中一夜篝火豪饮是那样的喜悦,肩挑起守土开疆定囯安邦的责任,是他们存在的第一意义,远比一顿午饭几块肉重要,远比富贵温柔乡来的更有价值。
陆光恕带领明光铁骑杀出燕州突破流民军防备,直捣幽州流民军老巢只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带作乱流民军三大头目和收缴的战利品回到辰阳休整军队时,人和东西全都被辰阳城陈守备扣下了。
路丞相宣读朝廷旨意,最前面多啰哩啰嗦表彰了太子和路丞相等人临危不乱决策成功,然后又褒扬那个陈守备作战积极英勇无畏,后面又说战俘战利品该怎么带回去由谁带回去。
听来听去直到最后,关于本次镇压流民军实际最大功臣的指挥使陆光恕和明光铁骑的部分,只有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