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与你和离怎么就这么难?(14)
当时她被隋原年信誓旦旦的誓言冲昏了头,只觉得阿娘杞人忧天了。现在想来,阿娘是把隋原年的性子看得真切的,为了权谋,他当真是什么都可以牺牲的。
那年在寒山寺上,她偶遇雪狼,差点葬送狼口。是隋原年救下了她,也就是在那一次,陈宁第一次为一个人产生了情愫。
罢了,那个眼眸中装着深情疼惜的年哥哥,终究已经早就离她而去了。
自己所爱非人,陈宁只觉得心已经千疮百孔,疲惫无比,“我自愿和离,只求王爷看在终归夫妻三年情分上,不要为难于我,放我回陈府。龚凌兰那边,我不会去滋事让王爷为难。以后我们生死祸福各安天命,祝您和龚凌兰,白头偕老。”
她淡淡说道,脸上尽是凄美的决绝。
说出的话,有如覆水难收。已经敞开来说成这样,陈宁这是已经不给自己留退路,一心想和离了。
即使她们陈家,并无女子和离的先例。
隋原年深沉的眼眸凝视了她许久,却不见他有只言片语发出。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宁实在是太累了,迷迷糊糊之际,只听到耳边飘忽着低哑的嗓音,“阿宁,你放心吧,本王绝对不会与你和离...”
第11章 牺牲
隋原年从知春院出来后,独自呆在书房。
窗外已是更深露重,寒意袭人。他的心腹顾照,默默站在一旁伺候。即使困到要死,也强撑着意志不敢怠慢。
无非也只是静静地倒酒、喝酒,一道孤独的烛光照出一抹身影。
慢慢晃着青纹酒杯,就听暗哑的声音忽然飘出,“你说,是不是还未到时候?”
顾照听到这话,困意一下消失无影无踪,细细思量,似乎是在一再确认自家主子指的是什么,“属下愚钝,是否到时候自然没有王爷了然。只不过,属下以为,若是襄王和亭玉公那边始终没有表态,王爷若是有所行动,必将受到肘制...”
意思就很明显了,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羽翼未满,恐有变动。
顾照很纳闷,王爷向来是个很克制的人,极少主动沾酒。今天王爷为何会忽然抛出这么个问题问他?这样敏感而重大的问题,向来都是做主子的在自己布局和谋划,到了哪一步该做什么事,王爷向来了然于胸。何需来征询他的意见,他充其量也只不过是这场较量里面微不足道的一颗小棋子罢了。
隋原年嗤笑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书房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只有酒液溅入杯中的清脆,以及酒过喉咙,喝酒人的闷咽。
暗影掩盖下,他墨发披肩,与黑夜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酒过三巡,隋原年却是越喝越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很闷很烦躁。
闭上眼睛,脑海中立即窜入陈宁清冷绝艳的面容,以及哀怨的眼神。
“我要与你和离...”
她居然会说出这样决绝的话,当真是令他感到震怒的。
隋原年承认,当初急着娶她为妻,有一部分动机,确是因为陈府握有兵权。对他来说,多了陈家这么一个势力支持,无疑是为他添了一只臂膀。
只可惜,皇帝似乎看出他的用意,这两年陈家势力急速被削弱,兵权收拢预示着陈家很可能被皇权猜忌。
而今的陈家对他隋原年来说,能起到的作用少之又少,说句实话,能不给他添新乱就不错了。
其实以陈家今日之势力,这个正妃之位,已不再非得由陈宁来坐。假如能和离,发倒是这样样一来,他可以给龚凌兰一个正妃的位置,于皇室那边,也会对他更加放心。
但是,当真陈宁主动提出了和离,他站在她面前听到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冷静地说了出来,他非但没有解脱之感。取而代之的,只是一股无名的愤怒和抵触。甚至是难以捉摸的心慌。
隋原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并没有让他意识模糊,反倒格外清醒。
这些年在朝中苦心经营,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触碰到心中的那个信念。
为了这个信念,他可以不择手段,牺牲所有。
他自认这么做,虽然血淋淋,但心安理得。
包括自己的孩子被设计小产,包括背弃誓言,娶了龚凌兰当侧妃。
他始终认为,陈宁身为他的正妃,陪着他一起作些牺牲也是无可厚非。
她跟龚凌兰闹别扭,就是不懂事让他为难,所以一气之下,他打了她。
孩子也好,情义也罢,这个乱世,没有牺牲,哪来的拥有呢?
但是现在她不愿意陪自己再作出牺牲了,她说她累了,要离开他。
隋原年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当她这么决绝跟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是心里像塞满了稻草,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