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新帝(45)
方才魏颐那一巴掌打得极重,脸颊红肿,隐约可见指印。
他们靠的极近,彼此呼吸可闻。陆庭筠缓缓抬手,崔莺呼吸一窒,见他的指尖靠近,拂过她脸侧的发丝。
崔莺这才松了口气。
好在夏日屋内用了冰,陆庭筠将冰块包在帕中,轻压在崔莺的脸上,“冰敷可以消肿,但要彻底好起来,还需过几日,还会有些疼。”
陆庭筠看着那双晶亮的眼眸,“臣亦不后悔今日救了娘娘。只是报仇的办法有很多,皇后娘娘要保护好自己,莫要将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了。”
报仇的前提是自己先好好活着,这也是他对自己说的。
宫宴那日,被要求当众献舞,她便是如此,分明在害怕,在发抖,却还是有豁出一切去对抗的勇气。
陆庭筠起身去衣架上拿了一件干净的寝衣,交给崔莺,“娘娘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恐会着凉,这件寝衣是全新的,娘娘换了衣裳,今夜便在此好好睡一觉。”
坤宁宫是回不去了,今夜的事有些棘手,但他还是能勉强应对。
崔莺将衣裳抓在手中,他的衣裳永远都是这般熨烫整齐,不见半点褶皱,他的屋子没有熏香,却有一种干净的味道,就像这件从他手中接过的寝衣。
“陆大人为什么要帮本宫?”
陆庭筠笑道:“皇后娘娘也帮过臣。”
“这不一样。”
陆庭筠是聪明人,他虽说是太后的人,又是炙手可热的新贵宠臣,但却不至于明着与皇帝做对,这于他而言无半点好处,尤其是她刺伤了皇上,这是死罪。陆庭筠帮助她,便会牵连了他自己。
这几日的接触,她也有些了解了这个人,知晓他一向谨慎小心,做事不留痕迹破绽,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更不会将自己置身险境。
“在臣看来,娘娘并无过错,皇上也不该迁怒无辜之人。”崔莺却从他的脸上寻不到一丝异样的情绪。
崔莺含笑望着陆庭筠,他可不是什么正义凛然之辈,外头的传言,他背叛家族,残害忠臣,甚至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她可不信这样的人会生出什么恻隐之心。
她需要陆庭筠,日后会用到此人,她自然要将此人了解透彻了。
她赌今日陆庭筠会进宫帮她,她也赌赢了,陆庭筠的确对她伸出了援手,但陆庭筠为何会冒着性命危险愿意帮助她?
难道是因为那个原因,答应几乎呼之欲出了。
陆庭筠将那方洗净的帕子交到崔莺的手上,“这是那日娘娘遗失在臣这里的锦帕,如今臣将这帕子物归原主。”
那块帕子是那日她故意遗落了,便是为了试探陆庭筠,但他却选择将帕子归还。
这是何意?难道陆庭筠除了对她有一丝怜悯之外,并无他意?
崔莺握紧手里的帕子,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眸,紧张得梳理自己垂在面前的一缕青丝,“原来是掉在了陆大人这里了,叫本宫好找!”略带暗哑的嗓音,掩饰她失落的情绪。
她原以为陆庭筠待她有所不同,但如今看来却并没有无任何不同之处,她有些拿不准陆庭筠对她的态度。
“那日,臣让人去崔家退婚,却不慎遗失了婚书。”
听到陆庭筠的话,崔莺的心情更是跌落谷底。
陆庭筠继续道:“是臣害得娘娘深陷泥潭,臣想要弥补娘娘。”
原来如此,也只是如此,陆庭筠提出退亲导致她进宫,他所做的这一切也只是为了弥补因他退亲,她入宫受到的伤害。
陆庭筠待她再寻常不过,不过是觉得对她有所亏欠,想要弥补罢了。
崔莺嘴角含着自嘲的笑,“亲事不过是当年的父辈们的一句戏言,作不得数的,本宫既已入宫,从前之事,大人也不必再提。”
陆庭筠想说的话都梗在喉咙口,原来那桩亲事,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句戏言,作不得数的。
也是,木已成舟,当年陆家出事,婚书被盗,便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陆庭筠拢袖行礼,退后一步和崔莺保持距离,“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往事已矣,是臣失言。今日之事,臣不会对外透露一个字,娘娘在此好好歇息,臣先告退!”
崔莺却一把拉住了他的绣袍,“本宫也为陆大人上药吧?陆大人为本宫牵扯了旧伤,方才陆大人的伤口已经裂开了,不是吗?”
陆庭筠刚要拒绝,崔莺又道:“陆大人随身带着伤药,伤药却没用,难道不是因为陆大人喜被他人触碰吗?故而一直拖着不上药,不是吗?”
陆庭筠哑口无言,都被崔莺猜中了,她一向聪慧,擅于洞察人心。
他不喜被人触碰,却不排斥崔莺,崔莺的话令他无法反驳,他若执意拒绝,倒显得他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