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新帝(200)
陆庭筠紧抿着唇,他已经可以不用拐杖,便能像正常人那般行走,只不过他的腿骨碎裂,不可能完全恢复到从前,即便是他的腿伤好了,也会轻微的跛足,不过这种结果已经比落下终身的残疾要好太多了。
他的腿伤能恢复得如此快,也是崔莺坚持为他治伤的功劳,他虽不知崔莺为何如此执着要为他治好腿伤,但他总是会想起崔莺每日都坚持替他上药、扎针,泡药浴,各种能尝试的法子她都试了一遍,原本连他自己都要放弃了,是崔莺的坚持,才出现了奇迹,让这条腿奇迹般地站了起来。
但即便是他的腿伤正在慢慢恢复,不似从前那般疼痛难忍,可若遇到阴雨天气,他还需靠药物才能支撑下去。
陆伯曾说过,他受过重刑,少了根肋骨,又断了一条腿,身体曾受过极致的摧残,怕是伤了根本,影响寿数。
自从当年相府遭难,父母亲长皆含冤而逝,他的内心早已是一片荒芜,若古井无波,直到他遇到了崔莺,就如同深陷泥泞沼泽中,快要溺亡之时,有人对他伸出了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他,不让他越陷越深。
他们都有过不幸的遭遇,便比旁人多了一份心心相惜,他与崔莺走到今日这一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当初冲动退亲,没有保护好她。
“我的心已属一人,我此生非她不娶。”若是姜怀瑾没有出事,他和崔莺就要成亲了,他一定要揪出那个放走姜怀瑾,设计离间他和崔莺的人。
“我答应过沈兄要照顾你,便绝不会食言。至于旁的我给不了你。日后我会送你出宫,我能为你做的便是再为你挑一个人品和家世都不错的夫婿,以兄长的身份送你出嫁。从前你不得已委身荣王,是我没有护着你,我会弥补你,会补偿你,会护你一生无虞,护你一世的周全,会将沈家昔日的风光荣耀都交还到你的手上。”
沈柔拼命的摇头,眼中泪水连连,“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陪在大人的身边,求大人不要再推开我。”
“大人明知我的心里只有大人,眼中再也看不见旁的男子。”沈柔眼中泪光盈盈,哭得梨花带雨,令人心生怜惜,若是寻常男子,怕是早已将她揽入怀里,哪里舍得再让她掉半滴眼泪。
只可惜陆庭筠并非寻常男子,他将满腔柔情都给了崔莺,却吝啬分她一点。
“姜怀瑾出事后,我让萧鹤查了出宫的记录。”陆庭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沈柔一怔,眼中流露出几分慌乱,但只一瞬,她的神色便恢复如常,“是我嘴馋,惦记着和丰斋新出的点心,便让玉棋替我出宫买了些。”
陆庭筠背对着她,负手于身后,站在窗边,他轻推开窗,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屋子里变得凉飕飕的,他的声音带着风雪的冷意,“是吗?”
沈柔点了点头,她看不到陆庭筠脸上的神色,心里却有些忐忑,难道是陆大人发现了什么?她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怀疑,她的计划如此周密,应该不会被察觉才是,她不能自乱了阵脚,自己便露出了破绽。
玉棋每次出宫,她都让玉棋绕路去了和丰斋买了点心回来,还故意撞上了长禄,长禄也可为她作证。
“这几日宫里有些乱,禁军发现有刺客行刺,这几日便不要随意在外走动了。”
陆大人应该是并未察觉,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嘴罢了,她终于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彻底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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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已过,陆庭筠批完了案头的折子,轻捶了捶那条受伤僵硬的右腿,推门出去,今夜难得有月光,他踩着清冷的月辉,黑色狐裘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站在长廊外,那个困在他心里许久的问题,竟让他生出了几分无力感,沈柔说得对,崔莺心里有姜怀瑾,他便要一直自欺欺人吗?
肋下的伤疼痛难忍,每一次发作的时间比上一次更长了些,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渐渐地那止疼药好像也不管用了,这种密密麻麻刺痛,令他心中烦躁,急需发泄。
他一拳捶打在一旁的枯枝上,积雪簌簌而落,他冷不防被落雪砸中,寒意窜遍全身,他心里更是郁愤难当。
他绝不会将心上人拱手让人,他甚至去想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让姜怀瑾死在外头,即便崔莺的心里有姜怀瑾,再过个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他相信崔莺也一定会忘了他。
崔莺只能是他的,便是死,也要同她纠缠一辈子。
他一脚踹开殿门,夺过玉璧手中的药碗,长饮了一口,含在嘴里。
她不饮不食,不想喝药,是想彻底地摆脱他,去陪姜怀瑾吗?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