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得这话不堪,也不由得皱眉,脸色沉下:“母后已是太后,还有何不满……”
话没说完,突然,一巴掌响亮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孽障!”太后目光狠戾,“我为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才将你送上皇位。你欠我的,永远还不清。”
周围人都被吓一跳,连周嬷嬷也伏拜在地,大气不敢出。
皇帝抬手,摸了摸脸颊。
那上面火辣辣的,有几分熟悉,只是多年未遇了。
太后气喘吁吁地看着皇帝的冷眼,“你是何时学会这样看你的母亲?我遭的冷眼还不够么?”
皇帝深吸口气,神色平静:“母后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为何如此?”
“不为何。”皇帝道,“她是朕的妹妹。”
太后气急:“你知道她是你妹妹还做下这等龌龊之事……”
“朕说了,她是妹妹。”皇帝冷冷道,“有龌龊之心的,是母后。”
太后不与他废话,即刻对周嬷嬷,道:“你即刻带人去慧园,将海阳公主送到永巷去,听候发落。”
周嬷嬷神色慌张,不敢应,只望着皇帝。
“朕话放在这儿。”皇帝不紧不慢道,“谁敢插手凌霄的事,就是和朕对着干。谁动的手,朕就砍谁的手。”
周嬷嬷脸色苍白,忙求饶:“皇上饶命!”
“你敢!”太后怒喝一声。
“母后大可一试。”皇帝说罢,道:“朕还有事要忙,母后早歇。”
说罢,他拂袖而去。
身后,传来一阵器物摔打的声音,皇帝并不停步,一路走到寿安宫外。
马车已经候在门外,皇帝却不想上去,只从太监手里接过伞,步行回去永明宫。
这段路倒是不远,天好时他常走,可这雨越下越大,待回到宫里,全身上下无一处是干的。
执事太监一阵忙碌,有条不紊地备下沐汤,只见皇帝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在出神。
“皇上。”太监轻声唤道,“可以沐浴了。”
皇帝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问:“赵福德呢?”
“皇上忘了?皇上让赵公公带刘公公医治去了,太医院有些脚程,又加之雨大,所以赵公公一时还回不来。”
皇上点点头。
那一刻,他忽觉心里头有什么,揪着他喘不过气起来。
脸上还有些疼,可那不算什么,心里头的疼才真的要命。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许久前,母亲对他说过的话,犹在耳畔,好似梦靥。她似乎怕他忘了,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肩头。
“皇上,赶紧沐浴吧,会着凉的。”这时,执事太监劝道。
皇上回神,这才“哦”了一声,站起来,任由太监替他除去衣服,潜入了温水里。
第七十八章 病中计
次日,寿安宫的周嬷嬷遣人到御前禀报,说太后病了。
只是未料,那人从永明宫回头,跟太后报了另一个消息:皇帝病倒了。
周嬷嬷得了消息,不由狐疑。
太后称病,是要给皇帝递个台阶。他得了消息,必定要来探病和侍药,届时掏心窝子的话一说,前一天的争执自然然而会缓和。
但没想到皇帝竟自己称病了,太后一时病得十分无趣。
周嬷嬷起初是不信的。毕竟这母子俩素来相互较劲,说不定是皇帝在气头上,故意拆太后的台。可去太医院一问,似乎又不是想的那样。
“病了?”太后倚在床上,蹙眉问道,“什么病?”
“奴婢方才去问过了,说是染了风寒。”
太后坐起身来,紧张地问:“病得重不重?”
“说是不轻,昨天夜里起了高热,太医忙了一夜,今天早晨热度才退下去。太后莫担心,太医说已无大碍,就是病来的急,还需休养一阵子。”
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嘀咕道:“昨夜还好好的,怎么就染了风寒?”
周嬷嬷回道,“皇上昨晚离开后,似乎心情十分不妙,打了个伞径直从寿安宫走回了永明宫。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十有八九是淋着了。这春夏之交的夜风凉寒,再壮实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御前的人是怎么做事的?”太后听罢,便气不打一处来,“去查查,昨日是谁伺候在御前,让赵福德看着办,办好了来回我。”
周嬷嬷并不急着答应,寻思了一会,才道:“太后,昨夜咱们打了刘荃,皇上似乎很不高兴。他如今病着,咱们在去动他的人,怕会让他更不痛快。不如……等皇上大好了,奴婢再去跟赵福德说。”
太后脸色铁青,显然憋了一口气,埋怨道:“他若非事事瞒着我,我动他的人做甚?刘荃是替他挨得罚,他还不警醒,还想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