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量力。
凌霄冷笑一声,挥棒打去,边打边道:“张定安,你可千万别跑,好好等我,只消一炷香,我便来好好招呼你。”
她这话伴着冷笑,张定安只觉毛骨悚然,直冒冷汗。
院子里没有灯,张定安甚至看不清她的脸,只见那棍棒飞速挥舞,在月色下泛着银光,所到之处如秋风扫落叶,惨叫声此起彼伏。
窦凌霄!
这个名字在此时冒出来,又荒谬又可笑,但他来不及多想,赶紧大声呼救。不一会儿,又有十个护卫冲了进来,加入打斗。
但眼见那些护卫一个接一个地被打趴下,张定安的脸色变得难看。
只听一声“大人小心”,张定安听见什么破风而来,尚未来得及反应,又听铿地一声,便有什么擦着他的衣袖,落在了他身后。
张定安尚未理清来龙去脉,便听护卫前来道:“大人,那女子跑了。”
“跑了!”张定安瞠目,“怎的叫她跑了?”
那人却气喘吁吁地说:“也不是她自己跑了,是有人将她带走了。大人,幸好她走了,方才好险啊。”
张定安还一头雾水。
“大人是否未看清方才发生了什么?”那人不由分说地拾起地上的物什,道:“方才那晏小姐朝大人的面门扔了根棍棒,幸好半道上有人杀出,扔了块瓦片将棍棒打歪了,大人才幸免于难。”
张定安接过那棍棒。
方才的一切仍觉得不可思议。
这女子何其大胆!更重要的是,她怎么会跟窦凌霄使同一套棍法?
*
范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凌霄拉走。
待跑到了小巷里,看没人追上,他才低声抱怨道:“小姐太乱来!”
“谁让你来的?坏我大事!”凌霄嚷道。
只听旁边的宅子传来犬吠。
“嘘!”范齐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片刻。
“阿齐。”只听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唤道。
“来了。”范齐长长吁了一口气,对凌霄打了个手势,带她拐入的旁边的小巷子。
巷子里听了一辆马车,范齐催她赶紧上去。
凌霄自然知道里头是谁,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上去。
车里有淡淡的药香,凌霄猛地对上一双眸子,不由得撇开视线。
她揉了揉鼻子,问:“你怎么来了?”
沈劭不答,却道:“小姐明知张定安是皇帝的特使,怎还动起手来?他日清算下来,小姐可知是什么罪过?”
又来了。这沈劭一日不教训人是会皮痒还是嘴痒?
“这话有趣。他招惹我,还不许我打回去?”凌霄冷笑一声,“沈公子大人有大量,我小肚鸡肠,半点也忍不得。”
“小姐被欺负了?”
沈劭这话却是意外地缓和了语气,凌霄清了清嗓音,道:“口舌之争。他自作聪明,我看不惯罢了。”
沈劭听得出她的敷衍,于是道:“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小姐接下来作何打算?张定安是特使,头一天就被人追着打,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回头找上小姐也是迟早的事。到了那时,那阵仗就不是十几个护卫了,小姐又将如何应对?”
凌霄却摆摆手:“哪有这么多打算?过一日是一日,船到桥头自然直,届时必定有办法。”
沈劭多少想到了是这个答案,不由得头痛:“小姐是一堂之主,手上握着兄弟们的性命。官府势大,小姐需得往前多想几步。”
“你是否自己想好了主意?”凌霄道,“有主意就说,何必顺道拉踩我。”
沈劭看着这晏月夕倔强的模样,忽而想起许久以前的凌霄。
——“你可真喜欢教训人。”
她站在御花园里,清澄的双眸瞪着他,不服气,却又不敢动手。
沈劭强迫自己将杂念抛开,正色道:“罢了,事到如今,小姐该与我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小姐究竟是什么身份,和海阳公主是什么关系?”
凌霄看着他,有些诧异。她从头到尾没跟他提过海阳公主,不想他也问了起来。
这人到底也不笨。
“你是魔怔了?”凌霄道,“我是晏大的女儿,什么身份你还不清楚么?哪儿来的什么海阳公主?”
“小姐莫再否认。”沈劭道,“我得了消息,京师和扬州的宝通行都招了,小姐拿着海阳公主的印鉴去过这两处。京师那头还画了画像交给张大人,想必还落到了皇上手里。小姐若想抵赖,想必会招致严刑逼供,小姐想必不想走到那步吧?”
凌霄心中了然。
原来如此。宝通行这软骨头,果然商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看向沈劭,冷笑:“你竟然暗中查我?”
“小心驶得万年船。”沈劭道,“我明知老堂主从未留下如此丰厚的遗产,小姐却凭空变出了二十万两银子,难道我不该警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