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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凌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
“小姐醒了?觉得如何?”阿莺赶紧上前问。
凌霄看她,再看周遭,是在家里。
可她最后的记忆,却是在凤凰楼里,被一群大老粗兴高采烈地唤着“老大”,让她再喝一杯。
她揉了揉脑袋,哑声问:“我喝多了?”
“岂止喝多了,简直把我们吓了一跳。”阿莺搀扶她起身,给她递了水,道,“我本来给小姐去熬醒酒汤,回头却不见了小姐的人影。听弟兄们说,小姐忽然站起来走了,他们以为小姐如厕去了,便没有在意。可凤凰楼的掌柜却说看见小姐出门了。我和五爷都吓坏了,天这么晚了,小姐究竟去了何处,便让人四处去瞧瞧。我长了心眼,先回家来,瞧见小姐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凌霄听罢,只惊讶了片刻,而后,干笑了两声。
这确实是她的作为。
过去在行宫,她一个人闷得慌,常借酒消愁。她的酒品不好,喝多了便四处乱跑,春儿她们腿脚不如她,常跟着跟着就跟丢了。起初几次也甚是惊慌,但后来知道凌霄会自行回屋,也就淡定起来。
阿莺看她一副没心肝的模样,忧心地问:“小姐是否觉得困了,直奔家来了?下回可不许这样,要急死人的。”
凌霄想了想,却隐约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是觉得困了?似乎不是,她是觉得心里头开心,想找人说话。而后……凌霄心头一咯噔,脑海中似乎回荡起沈劭的声音,
——“……私闯民宅总是不好的。”
凌霄僵住,她不会去找了沈劭吧?
“我方才说的话,小姐可听明白了?”阿莺蹙眉看她,“小姐的脸怎么红成这样,莫非发烧了?”
“无碍。”凌霄赶紧拂开她的手,“你让婆子去烧水来,我要沐浴。”
“早备好了,我这就让人端进来。”阿莺说着,便出门去。
凌霄一个人坐在床上,越想越觉得,自己昨夜大约真的去找了沈劭。
她尴尬地挠挠头,恨不得钻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可她究竟跟沈劭说了什么?
凌霄使劲地想,脑海里只有沈劭若隐若现的声线和她自己的傻笑声,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头又有些晕了,她仰躺下去,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发泄地大喊一声。
阿莺跑进来,吃惊道:“小姐怎么了?”
凌霄只觉有苦说不出,只得将被子拉下,深吸一口气,坐起来,若无其事:“没什么。”
待沐浴完毕,又用了点清粥小菜,凌霄总算觉得舒坦些了。
忽而听得院子外有人问:“老大可醒了?”
是男子的声音,颇是响亮,乍一听还以为是来讨债的。
阿莺却笑道:“是唐烽唐大哥来了。”
凌霄怔了怔,这才想起来,是昨天那第一个跟她打擂的,后来也插香拜了她做老大。
阿莺赶紧让婆子去开门,将手里的清粥小菜放下,道:“唐大哥昨日甚是热心,听说小姐不见了,二话不说带着兄弟们出门去找。后来小姐找着了,五爷又遣人去通知唐大哥他们。听回来的人说,唐大哥把几个城门都问遍了,生怕小姐被夜巡的官爷抓着。”
凌霄了然,擦了擦嘴,便出门去见唐烽。
唐烽因昨日比试时受伤,手上还缠着布条,脚上也一瘸一拐的,脸上却笑眯眯:“老大醒了?听闻老大喝醉了还能跑回家睡觉,这是什么了得功夫?”
这一声声的老大,凌霄听得很是受用,先前的那些小心思全都不翼而飞。
“什么了得功夫也不是,不过困了要找枕头。”她也笑道:“昨夜让唐兄和兄弟们费心了半宿,我可真过意不去。”
唐烽道:“那算个什么,我们是老大的人,老大不见了,我等去找,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凌霄见他说话实诚,也放下心来,寒暄一阵,请他入屋就坐。
唐烽却道:“在下是邓主事遣来的。主事说山庄已经收拾妥当,有些兄弟昨夜都住进去了。主事让在下过来看看,说若老大今日有空,便接老大过去瞧瞧,好挑个吉日开门迎客。”
这么快?凌霄一喜。
话不多说,她即刻让阿莺收拾了东西,便随唐烽出城去。
山庄四周的景致,与凌霄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样。
凌霄出钱让人整饬了道路,用碎石沙土铺出平坦的车马道来,穿过山林,直通庄子。除此之外,每隔一段还造了歇脚的凉亭,用青石板铺设,插上写着“新正气”的旌旗。未见山庄却教人先见其势,朝气蓬勃。
山庄里,更是不复从前那萧索的模样。
车马才到门前,凌霄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喧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