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暂且?那是有事还是无事?”
张定安叹息:“头伤最是难解。皇上理应静养,好好调理。可你也知道,如今正是战时,一军不可无帅;更何况,皇上若是不现身,皇上驾崩的消息必定满天飞。届时人心浮动,,朝纲动摇,事情就严重了。故而皇上再难受也只有先撑着,待战事结束,再好好养伤。”
心头又砰砰跳起,月夕蹙起眉头。
“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说,“皇上既然知道那城墙上的玄机,也知道江东王的毒计,为何还要以身犯险?”
“这也是无法。”张定安无奈道,,“先前,蔡衍已经将江东王的谋划悉数供出,皇上也做好了周全的准备,下令将弹丸拆卸,只是时间仓促,未能全部拆除。剩下的弹丸虽然炸毁了部分城墙,但威力其实不足以致命。但谁知,有一颗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直奔皇上而去,让我等着实措手不及……”
说罢,他苦笑:“我也是被吓个半死,可皇上却最是自在,说什么舍不得孩儿套不住狼。”
月夕一阵气闷。
这个人,一向肆意妄为,面上正人君子,背后什么都敢做。若此时他在面前,她必定要将他骂个狗血喷头。
“你方才说蔡衍,他是怎么回事?他究竟是谁的人?”她问道。
“过去是江东王的人,如今自然成了皇上的人。”张定安道,“皇上昨日亲临,他做贼心虚,吓得腿都软了,不出两句就全都招了。”
竟这般简单?月夕愣了愣。
“可我方才听闻,蔡衍的家人似乎在江东王手里,他如何轻易背叛江东王?”
张定安从容道:“皇上自有皇上的手段。沈劭带了三万人离开大营,你莫不是以为,扬州平叛,用的上三万精兵?”
“那……”
“他自然转头去了九江,直捣江东王的老巢。蔡衍的条件,就是要保全家人。他没有了后顾之忧,难道还不为自己的前程多想想么?”
月夕了然。
“如此说来,江东王以为沈劭会火速回援应天,其实想错了。”她说。
张定安笑了笑。
“皇上到底与江东王是兄弟,江东王秉性如何,他一向清楚。”他说,“这点伎俩,又如何能瞒过皇上。当下,皇上已经将应天大营掌握在手中,将城池和行宫让出来,就是为了请君入瓮。至于水师,皇上也早有安排,你便等着看好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暗道(下)
月夕认真听着,忽然觉得,这一切并不是短短时日便能布置完成的。
“皇上早有预备,是么?”她问。
张定安奇怪地看着她:“江东王的野心和那些小动作,皇上都看在了眼里,怎会无动于衷?”
月夕想,这两人不愧是手足兄弟,都擅长在背地里干些别人看不出来的事。
亏她还一直为他操心着,冒着性命的危险留在江东王府里。
当然,她待在江东王府,也不止是为了他,还是为了给父亲报仇。可如今看来,还是他棋高一着。他这边进行得有声有色,而她只是除掉了个阿絮。
“听说丘国那边也有了动静,”月夕又问,“他抛下那边来南方,难道不怕丘国背后插刀?”
“怕自是怕,”张定安苦笑道,“不得不说,江东王确实将朝廷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丘国大军压境,精锐都悉数北上,能为应天所用的军队不多。皇上早已经令湖广和福建的兵马北上勤王,但只怕远水难解尽可,北边要扛上一扛。”
月夕看着他:“他们不是派来使节和美人么?原来还要打仗?”
“这些不过障眼法罢了。”张定安道,“丘国的使节在前,大军在后,就算送上多少珠宝美人,也不过是黄鼠狼拜年年,谁还看不明白?皇上也不过使个缓兵之计,如今好吃好喝地供着那些使节,美人们也悉数收入后宫……”
见月夕目露杀气,张定安连忙赔笑:“我说错了,是暂且收入后宫的永巷里,将来分配到各处宗室王府里去。皇上说,皇后未立,不宜立妃,所以将她们打发了。”
月夕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莫名的,心情已然大好。
“有件事我一直在想。”她忽而道,“江东王得以筹集这么多兵马粮草,必是要大笔的财力,仅凭他的本事,怕是难以做到。这后头,恐怕还有别人。”
张定安道:“你是说,丘国?”
月夕反问:“你不觉得有此可能。”
张定安道:“这想法倒也不新鲜。当年,太子也曾怀疑江东王与丘国有来往,故而力谏先帝,将江东王送到南方。”
月夕听罢,露出讶色。
就在此时,马车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