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跟小姐说,哪里能传到别人那里去。”阿莺笑嘻嘻,“小姐别说看不出来,连我都看出来。郑公子一瞧见小姐,就双眼放光。郑老和夫人待小姐也是极亲近的,我听郑家的下人们议论,说小姐定然要做少夫人的。只可惜这郑公子做事太婆妈,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竟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月夕不想跟她在这事上纠缠,正要走开,外头仆人领着一人来求见。
来人还是昨日那冯天开的手下。
“给晏堂主请安。”那人笑眯眯道,“小人奉帮主之命,来请晏堂主。不知晏堂主午后可有空闲?帮主请堂主到清风茶舍去小坐。”
月夕道:“哦?可是通行信物做好了?”
“正是。”他说,“帮主说,此物须当面交给堂主。除此之外,一些通行的规矩也该与堂主当面言明,免得将来出了纠葛说不清。”
月夕应下,让他出去等候。
阿莺有些疑惑,道:“那信物,不是说过几日才能做好,怎么那么快?”
月夕在镜前坐下来,整了整头发,道:“信物罢了,无非是个什么印鉴腰牌之类的,有什么难。这等大生意,冯天开说不定比我还怕它黄了,连夜让人做好。”
马车已经备好,就停在门前。
郑昀陪着郑年到街上看铺子去了,家中只有余夫人。
月夕向余夫人禀明,依旧带了唐烽去。刚出了院子,想起昨日的情形,又让唐烽带上几个武师,以防万一。
到了迎昇楼外,有仆人在门外迎候:“晏堂主来了,里边请。”
月夕随他进门,问:“冯帮主到了?”
“到了,帮主就在雅间候着。”
月夕依旧让唐烽在门外等候,自行走进去。
这迎昇楼很大,分前楼和后院。这一回,冯天开见她的地方倒是不在前楼上,而在后院。虽然白日,迎昇楼里也热闹得很,仆人引着月夕穿过歌舞升平的前楼,而后,耳边变得清静了些。
后院里花木葱郁,屋舍错落,都是招待贵客的雅间。
四周琴歌悠扬,仆人引着月夕来到一处水榭里。
月夕抬头,只见一树蔷薇如瀑布般,倚着屋檐垂下,倒是好一番景致。
门打开,乍看去,并不见冯天开。待背后的门关上,却见屏风后步出一妇人,竟是余夫人。
两厢照面,月夕心中一惊。
她自是识得余夫人,但那是在她还是凌霄的时候。现在,她是晏月夕,余夫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月夕即刻就猜到了跟昨日遇到季窈的事有关。心中想,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面上,她自然要假装不识,露出讶色。
“这位夫人也是冯帮主的客人?”她略略行个礼,将余夫人打量,道,“不知冯帮主在何处?”
余夫人也打量着月夕,没有答话。
“是我找你。”少顷,她说,“你姓晏,是扬州来的,是么?”
月夕已经明白,冯天开的人对她撒了谎。
什么事情过去了,季窈没放在心上,全是假话。今日,冯天开不会现身了,眼前只有一场鸿门宴。
“正是。”月夕道,“未知夫人名氏?”
“我乃太常寺季寺丞之妻,你可唤我余夫人。”她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我的女儿,你昨日见过。”
这架势,似乎是来审问的。
月夕不慌不忙,也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淡淡一笑。
“原来如此。”她说,“不知夫人和冯帮主是什么关系?为何冯帮主请我前来,来的却夫人?”
“什么帮不帮主的,你也不必管了。”余夫人仍盯着她,道,“我的话,每一句你都要照实答来,不得隐瞒。”
这蛮横冷漠之态,与在凌霄面前那恭顺的模样大相径庭。
月夕看着她,仍无惧色。
“哦?”她说,“我若不答呢?”
余夫人没说话,只唤了一声:“进来。”
门再度打开,却见两个大汉走进来,“锵”一声,腰间的刀半截出鞘,杀气腾腾。外头的人影影绰绰,可见余夫人的手下远不止这两个。
见月夕眸光定住,余夫人神色从容。
“我今日到这里,不是讲道理的。”她说,“你愿也须愿,不愿也须愿,知道么?”
月夕知道这一关不好过了。可恨唐烽他们都在外头,此时根本不知这里面的变故。
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将她拖住。
“夫人要问什么?”月夕道。
见她终于顺从,余夫人对手下点点头。二人随即收刀出去,把门关上。
“我女儿与我说,你与宫里头的一幅容像颇为相似。”余夫人不紧不慢道,“你可知此事?”
“不知。”月夕道,“我第一次入京,不曾进过宫里,更不知什么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