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和气道:“一言为定。”说罢,她心满意足,带月夕回府。
坐在马车上,月夕故意问道:“没想到李阁老嫁孙女竟有这么大的排场,不知嫁的是谁家公子?”
“什么公子,是亲王。”孙夫人道,“你在扬州,兴许也听说过新郎,就是皇上的亲弟,在九江的江东王殿下。”
月夕露出了然之色。
“原来是他。可我曾听说,皇上至今尚未婚配,李阁老的孙女原本是入宫待选的,怎么给江东王了?”
“说是太后的懿旨。不过他们天家的事情,我等平头百姓也弄不明白。”孙夫人道,“说到那采选,也是怪。皇上也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选着选着,突然又不选了。李家人兴许看着女儿大了,等不起,见江东王求娶,便给了江东王。”
月夕缓缓颔首,又道:“那……皇上呢?”
“自是现在还光棍一个。”孙夫人道,“这位皇上都二十多了,别说皇后,宫中嫔妃也没有一个,更无一男半女。进来,京中到处都有人说,传言是真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盛安社(下)
月夕好奇地问:“什么传言?”
孙夫人轻笑一声,凑在她耳旁,道:“说他喜欢男人。”
月夕:“……”
果然。她心想。
皇帝跟太后斗的这场法,当真不好说是谁赢了。在她看来,算是两败俱伤。皇帝赢了里子输了面子,也不知他若听到市井留言会作何感想。
想到皇帝那脸色阴沉的样子,莫名的,月夕觉得心情舒畅。
“伯母也觉得这事是真的?”月夕又问。
“那是难说。”孙夫人摇摇头,道,“男人么,都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何况皇上。他后宫里头那么多女官和宫女,说不定只是不曾立嫔妃,其实身边从不缺人。”
月夕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孙夫人却看着她,道:“不过,你郑伯可是不一样。自从与我成婚,他从不拈花惹草。我家家风如此,老大和老二家里也只有一位夫人,从不纳妾。郑昀一向以父兄为榜样,他若敢坏了规矩,我必定打断他的腿。”
这话,似别有意味。
月夕望着孙夫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
盛安社的冯天开,答应了郑年的邀约,定下了隔日在迎昇楼的午宴。
月夕早知迎昇楼的名声。这是一家老字号,从前在宫里,春儿跟她念叨过,说凌霄几年前溜出宫里玩耍的时候,曾带着春儿到迎昇楼里买点心吃。
这处食肆足有五层,在市井之中可谓鹤立鸡群,据说站在上面,能望到皇宫。
月夕跟着郑年入内,只见楼中的装点甚是奢华。丝毯铺地,雕梁画栋,各处陈设无不玲珑。月夕四下里张望一番,心里便有了数,这一顿怕是费了不少银子。
雅间在三楼,陈设很是雅致。窗外是一处花园,闹中取静。
众人落座,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有人姗姗来迟。
那人是个瘦子,四十来岁,留着两撇山羊胡。
他笑盈盈地拱手道:“洪某来迟,郑老莫怪。”
郑年做礼道:“幸会洪把头。不知冯帮主何在?”
洪大荣径直坐下,笑嘻嘻地说:“是这样,郑老当初说想见哥哥,我看老郑诚意十足,便应下来。后来,我好说歹说,总算把我家哥哥说动,约了今日一道来赴约。可是谁知,今天早晨出了岔子。”
郑年问:“什么岔子?”
洪大荣叹口气:“哥哥兴许昨夜喝多了,今早醒来颇为不适,开口说话都直犯恶心,如今还起不来。我就说哥哥,要不你还是歇着吧,郑老宽宏大量,必定能体察哥哥不易。郑老说,是也不是?”
郑年抚了抚胡须,道:“如此,帮主不知犯了什么病,是否找了郎中?”
“找是找过了。”洪大荣道,“郎中说了,昨夜喝的实在过头了,伤了身子,让哥哥好生歇息,清淡饮食,外头的荤腥最好别碰。”
郑年与月夕对视一眼。
“帮主身体无碍,我也就放心了。”他笑了笑,“不想喝酒竟然伤得如此,郑某自当亲自登门探望才对。”
“那是不必。郎中说了,哥哥要静养,郑爷若这时去,也怕是不妥。”洪大荣说罢,宽慰道,“我知道郑爷想跟哥哥说话,我也是替郑爷着急,刚才特地去找了哥哥。哥哥的意思,让我替他听着,回头转告他就是。”
月夕在旁一听,不由微微皱眉。
若冯天开有诚意见郑年,前一天也不会喝成那样。即便一不小心喝成那样,按照礼数,也该早早遣人去郑府知会一声,商量日后再见。
这姓洪的小弟姗姗来迟,显然是冯天开突然改了主意,打了个他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