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信以为真。可当她瞥到张定安那促狭的目光,猛然回过神来。
自己在扬州的这些日子,什么时候跟沈劭亲密过?
她恼羞成怒,手上的茶杯还没飞出去,张定安已经一溜烟跑开了。
*
万崧的手段,算得雷厉风行。
据说官府围剿的兵马一到,黑水帮的帮众立马乱了阵脚,四散逃开。隔日,万崧就在菜市口砍了好些匪寇的脑袋,以儆效尤。
“如此说来,还有许多漏网的?”凌霄道,“他们本就群龙无首,逃窜到别处,还不是继续作乱。”
“那便是别处的事了。”张定安道,“万崧的本事,也只限着眼前的一亩三分田。只要那些人不在扬州的地界上作乱,他也就满意了。”
凌霄轻哼一声,暗道什么狗官。
“折腾了三日,我今日可以出城了?”她问,“也不知晏月夕如何了。”
“那边早上传了信来,一切安好。”张定安道,“方才有个帖子递了来,这位客人,公主兴许得见一见。”
说罢,他将一张帖子呈上。
凌霄接过,只见名帖上赫然是江东王府的字样。
“三哥哥来了?”她一怔。
“那倒不是。”张定安道,“江东王不轻易离开九江,好几年没出来过了。”
凌霄瞟了他一眼:“你倒是查得清楚。”
张定安笑了笑,继续道:“来的人有两位,一位是江东王身边的内侍总管怀恩,一位是他器重的门客,姓刘,人称刘先生。”
听到刘先生三个字,凌霄眉间一动,随即让他召来。
没多久,太监引着两人进来,果然是怀恩和刘四。
怀恩年纪与曹煜差不多,是宫里的老人,一直侍奉在江东王身旁,凌霄过去与他颇为熟稔。
多年未见,怀恩见到凌霄,笑眯眯行礼。
凌霄也和气地与他寒暄叙旧,问起身体。
“老奴身体虽不如前,却还硬朗。”怀恩微笑道,“这些年,老奴一直念着公主,如今见公主玉体康健,便也心安了。”
凌霄笑道:“难得你一直想着我,不知三哥哥如何了?这次怎没有一道过来看我?”
“三殿下本想过来,可近日偶感风寒,不得出门。”怀恩道,“他让老奴给公主带话,说等大定了,再与公主见面不迟。”
凌霄微微颔首,不由蹙眉:“如此说来,三哥哥的身体还是不大好?”
怀恩叹息一声:“被那年大病一直折腾道如今,一身病痛的。不过他也习惯了。知道公主南下,高兴了好几日,倒是精神了些。”
凌霄想起上回在九江,和江东王隔帘相见的情形,倒是不疑有他。
“三哥哥怎么的病了那么长日子?”她说罢,看向一旁的张定安,“太医署知道么?可遣人去过了?”
张定安恭敬地答道:“太医署每年都遣太医前去请脉,是先帝时候就定下的规矩,今年皇上更是讲一年一请更替为一年两请。臣听主治的太医说,三殿下的病乃是顽疾,只能调养,不好根治,所以一直未能康复。”
“原来如此。”凌霄道,“都是我这些年疏远了,未能多多过问三哥哥。也不知三哥哥可曾恼我。”
怀恩忙道:“公主知道的,殿下和公主最是亲近,又岂会怪罪公主?公主切莫多想才是。”
凌霄听得这话,点点头,复又露出笑意。
“这位刘先生,听说是三哥哥府上的门客?”她看向刘四,问道。
“正是。”怀恩道,“这位是刘先生。九江离扬州有些路程,三殿下怕老奴路上不周全,派刘先生跟随一道而来。”
凌霄颔首。
方才,她跟怀恩说话的时候,刘四一直打量着自己。
她猜想着,他或许是想起了什么,比如,在京城里,她曾假装捡东西,跟他有过一瞬的照面。
凌霄并不多加理会,仍与怀恩叙话。
“我多年不曾见三哥哥。”她说,“他不曾来,却是憾事。”
“殿下也十分想念公主,有许多话想对公主说,今日老奴前来,首要之事,乃替殿下送来贺礼,恭贺公主府落成。另有一件事,乃奉殿下之命,邀公主驾临九江游览。”
“哦?”凌霄道,“三哥哥要邀我去九江?”
“正是。”怀恩道,“若公主不弃,老奴可陪着公主到九江去,未知公主意下。”
未等凌霄答话,张定安道:“不知公公可知扬州匪患?”
“扬州有匪患?”怀恩一讶,“老奴倒是头一回听闻。”
“也是近日之事,有些毛贼作乱,官府正清剿。”张定安道,“公公有所不知,这事闹得颇大。三天两头死人的,还专挑有钱有势的人家下手。连扬州卫的人都出动,什么也没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