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别的武师受伤?”
“没有。”邓五苦笑,“张大人和田大人来时也觉得不可思议,说几千人攻上来,竟然只伤了堂主。”
阿莺在一旁叹口气,道:“小姐必定是替我们把所有的伤痛都承受了,所以才会伤的那样重。”
凌霄微微颔首。
心中到底有些愧疚。这英雄是她逞的,后果却落在了晏月夕的身上。她若早知道如此,未必愿意。若害月夕一辈子醒不过来,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思索着,月夕的院子到了。
邓五不便入内,只留在外头,凌霄跟着阿莺进了房里。
这里很是安静,才进门,凌霄就闻到了药味。
撩开纱帐,只见晏月夕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凌霄忙近前,将她仔细端详。
这感觉颇是奇异。
那张脸,是她数月来每日都在镜中看到的,此时,亦仿若是在揽镜自照。
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她的长发挂在耳后,露出一张小巧的脸。脸色虽然略显苍白憔悴,但终究是好看的。
晏月夕的脸有些消瘦,但似乎照顾得不错,面色只有些苍白,并无死气沉沉的灰败之相。
心稍稍安定了些。凌霄想,张定安到底干了一回正事,没骗她。
阿莺搬来椅子,让凌霄坐在床前。
凌霄看月夕的手搭在外头,便掖了掖被角,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
月夕的头似乎动了动。
凌霄愣了愣,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
“她动了。”她又惊又喜,“莫非要醒?”
阿莺面色微变,忙道:“应当没有,小姐睡得沉,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说罢,她忙给月夕捂了捂被子。
是么?凌霄疑惑地看向月夕,正要再说话,忽然,她看到月夕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月夕的双眸清凌凌的,全然没有混沌之态。
“你来了。”她说,声音很轻,也全然没有一点疲惫。
凌霄:“……”
阿莺:“……”
“小姐……”阿莺结结巴巴,局促地站着,冷汗都要冒出来,“这是……这是公主……”
月夕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知道了。”她对阿莺道,“你且出去,我和公主有话说。”
阿莺仍眼神慌张,忙应下,逃也一般退了下去。
“你莫怪她和五叔。”月夕道,“这是张定安的主意。他说外头的人若以为我在劫难逃,必是麻痹,可避免打草惊蛇。如此一来,他便可暗自张罗调查。张定安既然不曾对你说,阿莺和五叔也不敢说。”
果然又是张定安的馊主意。
他竟敢将此事瞒着自己。
凌霄捏了捏拳头,觉得自己迟早要将他狗头拧下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促膝(上)
“你何时醒来的?”凌霄忙问,“当下觉得如何?”
“醒了两日了。”月夕道,“还有些乏,每日只想睡。”
凌霄看着她,已是眉开眼笑。
见月夕支撑着要坐起来,忙上前将她搀扶。
“张定安怎么跟你说的?”她问月夕,“他不曾告诉你我要来么?”
“不曾。”月夕道,“他过来,大多是为了治病。阿莺说,我中毒多日,他试了各种方法,一筹莫展。有天早晨,他们发现钟老煞被抛尸在门口,十分绝望,大致以为我死定了。幸而五叔心细,在钟老煞身上翻了翻,竟然翻出了一包药。张定安倒是胆大,说任我这样下去也是死路一条,索性赌一把,竟然叫他赌赢了。”
凌霄吃惊不已,想了想,觉得耐人寻味。
“如此说来,那主使之人不想杀你,希望将此事了了?”她说。
月夕点点头:“故而张定安才将我醒来的消息压下,想看看外头动静。”
“若是能探到什么动静就好了。”凌霄道,“不过张定安也是,拿着包不明来路的药就让你吃下去,若是别的毒药又该如何?到时候不光我放不过他,皇上也必定不会饶过他。”
听她说起皇帝,月夕怔了怔。
“皇上?“
凌霄哼了哼:“你还不知道吧?我跟皇上说你中毒了,他说不可让你平白丢了性命不但让张定安尽快救治,还让太医院去查水匪们一般会使什么毒,连夜八百里加急送药来了。不过若不是我催着,想来也不能这么快。”
这话,似乎是在炫耀。
月夕听着,心中像被什么挠了一下。
“多谢你仗义。”她拿起杯子,喝一口水,“不过也不必如此,让皇上费心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皇兄?”凌霄问,“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面上假正经,任性起来也绝非常人能比。”
说起皇帝任性,她不由地想起皇帝背着她把沈劭召入京师的事,忍不住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