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点点头,道:“我这儿没什么事,倒是你们,风里雨里都要守在门口,着实辛苦。”
“不敢,不敢。”三庆笑道。
月夕看他没有回去的意思,便问:”你有话要说?“
三庆干笑两声,道:“公主,刘公公吩咐下来说,皇上今日事务繁忙,无暇外出,公主若要面圣,可径直过去,不必传报。”
这话的意思,仿佛是在解释他为什么没有过来。
月夕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得可笑。
是他自己不请自来的,却弄得好像她盼着他来一样。
“我无事,不必面圣。”月夕道。
三庆望着她,似不死心,又道:“那……公主可有什么话要告知皇上?奴才可代为传话。”
“没有。”月夕道,“你退下吧。”
说罢,她转身入了屋子里。
没多久,春儿从寿安宫回来。
月夕正在用膳,看她心情甚好,便问:“出了什么喜事?”
“公主可以放心了,皇上今日不会再来,我们今日也不必忙碌了。”
“哦?”月夕继续吃菜,脸上不辨喜怒,“怎讲?”
“我方才去给太后送文书,是周嬷嬷出来接的。我听见堂屋十分热闹,便多问了一嘴。周嬷嬷说,太后那边来了一大家子人,正在里头说话,稍后要一道用膳。她还说,皇上也在里头。”
月夕听了,毫无意外之色。
这场面,她能想到。季家的人入宫来,哪里是为了见太后,分明是为了见女婿。
太后摆出这阵仗,恐怕也是为了明日的事铺垫铺垫,疏通疏通跟皇帝的关系,让他对外家重拾好感。
采选还有十日就结束了,皇帝对后位还没个准信,季窈看似先人一步,却是吊在空中一般,两头不到岸。太后毕竟是急了。可是以她和皇帝的关系,她左右不了皇帝的意思,唯有拉上母家一道游说。
“我觉得,皇上本就不会来。”一旁的棠儿插嘴道,“上回,皇上说,他是等公主病好了再来。”
“话虽这么说,可公主哪里有病。”春儿道,“公主不过随口一说,皇上又如何看不出来?我昨日看皇上的那架势,是打算今日再过来瞧瞧公主的,可却被太后的家宴拉住了。”
棠儿撇撇嘴角,道:“太后也真是,这宫里的先皇子女,也就剩着皇上和公主了。她总跟人说,自己待公主如同亲生的一般,可办家宴之类的却从来不叫公主过去。”
“这话可不许乱说。”春儿瞪棠儿一眼,点点她额头,“传出去,脑袋还要不要?”
棠儿吐吐舌头。
春儿却兴致勃勃地对月夕道:“不过棠儿说得也没错,公主是皇上的妹妹,若是家宴,怎会不叫公主一道?我瞧着,这就不是什么家宴,而是办来给季女史撑腰的。”
月夕想,春儿不愧是待了多年的宫人,一看就破。
“那是太后的事,与我等无关,不可妄议。”月夕淡淡道,“天色不早,你快去用膳吧。”
春儿笑了笑,答应了,退下去。
*
皇帝那头,也是累了一日。
白天,他在前殿和大臣们斗智斗勇,晚上,要和太后以及一干外戚虚与委蛇。
宴无好宴,皇帝这一场宴席吃下来,不着调的话听了个遍,菜却没吃出什么滋味。
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了,太后还想留皇帝下来说话,皇帝假托宫中还有要事,先行离开。
走出寿安宫,他看头顶上星光璀璨,不知为何,忽而想去慧园。
赵福德搀扶皇帝上了车辇,问他是否回去永明宫。
他沉默片刻,终究应下。
“凌霄那头……”他起了个头,却又打住,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小人问过了。”赵福德颇为贴心地回,“公主今日似是大安了,一整日都在西苑忙碌,临到天黑时才回宫。回到慧园,公主没说什么,便入了晴好馆休息去了。”
皇帝心里蓦地一阵不快。
无论是太后、季窈还是西苑里的那些秀女,这宫里,谁不盼着多见见自己?
偏偏那慧园里假冒凌霄的女子似乎不是这样。自己就这么不受人待见?
赵福德继续道:“她的婢女今日到寿安宫给太后送文书,兴许猜到了皇上今日没空。皇上若是想见公主,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皇帝在步辇上坐定,昂着头:“明日她有的忙碌,便不必去了。”
赵福德讪讪笑,赶紧应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生疑(下)
次日,太后到西苑的时候,颇是隆重。
太监宫女浩浩荡荡,仪仗盛大华丽。
太后坐在凤辇之上,二十余诰命簇拥两旁,如众星拱月一般。
殿上,太监将秀女们一个一个地宣上来,由太后等人亲自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