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信呢?”
周主事头也不敢抬,结结巴巴道:“堂主的信自然在那伙计的身上……伙计不见了,信……信当然也不见了。”
凌霄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那信还能再找回来么?”
周主事面露难色,道:“还请堂主莫再为难。我也是开门做买卖的,若是能替堂主找回,义不容辞。我确实派人仔仔细细地找过了,那人确实没留下任何讯息,想必真的失踪了。”
信确实丢了。
凌霄只觉似有一盆冷水浇下来,
这信是在哪里失踪的?在路上还是在京城?
更要紧的事,她的信没有到月夕手中,月夕就未能看见她的解释,她说的沈劭的那些事,月夕就无从知晓。
心头再度惴惴不安起来。
——“如此说来,公主并不想置我于死地。”
沈劭的话犹在耳畔。
月夕如今就是公主,如果她想利用这个身份对沈劭做些什么,那并非不可能。只怕她还会觉得,她是在给身在扬州的凌霄帮忙。
凌霄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而后,她问周主事要了纸笔,重新写了一封信。上面的内容力求简单。就算信落到别人的手里,别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将功赎过,务必将发这封信送到,否则……”
不等凌霄说完,周主事满口应下:“小人亲自去,务必将堂主的信送到。”
离开周家之后,凌霄即刻去正气堂。
她之前偷偷溜进去几回,早知正气堂守卫的破绽。这一次,她想故技重施,可到了地方却发现,墙内尽是巡逻的守卫。
凌霄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好歹是新正气堂的堂主,在这老正气堂也还有些前掌门的体面。加上两家现在正值合作,她总是翻墙进出,被发现难免丢人。
于是,她直奔正门而去,让护卫禀报。
“军师正在见客,不便出来。”护卫道。
凌霄笑了笑,问:“什么客?是五爷么?”
那护卫一怔,凌霄便知自己猜对了。
“都是自己人,还避什么嫌?”凌霄道,“你回去和沈劭说,我有急事,他若不见,我莫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护卫知道这女罗刹什么都干得出来,于是赶紧入府内通传,未几才出来,请凌霄进去。
邓五的脸色有些尴尬,仿佛私下里偷吃被凌霄抓着似的。
反倒是凌霄大度:“我方才还想着,是否要跟沈劭说顾三叔的事,五叔既然来说了,我便不必再啰嗦了。”
“我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邓五忙道,“三哥从前毕竟是正气堂的人,他的事,也该知会这边才是。”
是为了顾三还是为了其他人,那可不一定。
凌霄心想。
她脸上却笑盈盈的,看了沈劭一眼,又看看桌上的点心茶具:“不知二位聊到何处了?也让我听一听。”
“都说完了,我正要回去。”邓五顺着这话,站起身来,对沈劭道,“等你走的时候,我们再一道吃个饭。”
沈劭应下:“我到时候让人去接五爷。”
邓五颔首,又对凌霄道:“堂里还有事,你和沈公子慢聊,我先回去。若有什么话,回去告诉我便是。”
凌霄也不纠缠,道:“知道了,五叔慢走,我稍后便回去。”
待得邓五离去,凌霄这才发现地上有几口打开的箱子。
沈劭显然是在收拾东西。
“你要走?”凌霄诧异地问。
“嗯。”沈劭应道,“你找我何事?”
凌霄道:“上回你跟我提起,你听到风声,公主要置你于死地,是什么意思?那风声,是何人传给你的?”
沈劭顿了顿,头也不抬地说:“你既然察觉了,又何必问我?当去问问公主才对。”
凌霄听了这话,目光沉下。
“是公主派人来杀你?”
“那倒不至于,可远比那要紧。”沈劭道,“她告诉了我的仇家来斩草除根,怕是担心我死不掉。”
凌霄知道那仇家是谁。
当年沈劭出事,她苦苦哀求太子告诉她真相,可太子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说。
最终,是江东王透露了消息。
常阳侯让李阁老的长子丢了官职,还弄倒了他好几个亲信,让李阁老很是忌恨。常阳侯一家的命案,大约与李阁老脱不开干系。
“是李阁老么?”
沈劭冷眼看她,道:“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你只需告诉我是也不是。”凌霄道。
沈劭没答话,少顷,淡淡道:“既然都知道了,说有何益。”
凌霄心头一阵发堵。
担心什么来什么。
“所以你要走?”她说,“正气堂里的人呢?”
“正气堂是你父亲托付给我的,我自然不会抛下他们。”沈劭道,“我要走,确实与此事有关,但也并非全系于此。如今的扬州,早已经不复当年,正气堂也难以重振当年的繁华。但树挪死人挪活,换一个地方,能叫正气堂重获新生也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