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样一幅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特别乐意逗别人开心。”
这话出来,里面的人似停顿了片刻。
“你这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江东王道,“我小妹妹,也说过相似的话。”
凌霄的心头蓦地动了动。
——三哥哥,你高兴么?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最喜欢做的事之一,就是跑到三哥哥面前给他讲笑话。那张忧郁的脸,若露出一丝笑容,她就像得了莫大的荣幸。
正当凌霄还想再说,江东王却问道:“小姐打算在九江停留几日?”
“堂中要有要事,明日就走。”
“不若多停留几日,明日,孤……”
正说着,雅间外有人敲门,江东王随即停住话头。
刘四前去开门,听人耳语几句,而后看了凌霄一眼,又绕到纱帘的那头,向江东王禀告。
只听江东王道:“让他进来吧。”
一阵脚步声从楼下传来,越来越近.不多时,只见个青衣男子出现在门口。
见到那人的脸,凌霄一惊。
来人竟是沈劭。
他怎么在这儿?
他……和江东王?
凌霄只觉心头如地动一般震了一下。
江东王应该跟朝廷里的人一样,以为沈劭死了才对。而现在,他竟堂而皇之站在了江东王面前,是否说明,江东王不但知道他没死,还替他瞒住了朝廷?
凌霄感到有什么被揭开了一角,心绪如翻江倒海。
江东王是她的兄长,也知道她这些年一直记挂着沈劭,而他竟一个字也不曾透露……
而沈劭只淡淡地瞟了凌霄一眼,并无丝毫讶异,看起来早知道她在此。
他上前做礼道:“沈某见过殿下。”
“好些日子不见你了,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沈劭恭敬地答道:“是沈某找晏堂主有急事,不得不到殿下这里找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江东王(下)
江东王淡淡道:“什么急事?我和晏小姐相谈甚欢,还想约她明日游湖来着。”
游湖?凌霄目光一闪。
这个她倒是十分喜欢,以前在宫中,她最喜欢和三哥哥去玉液池游湖。因为他不仅游水游得好,还会去给她捉鱼。
沈劭听得这话,面色却变了变。他看凌霄一眼,目光冷飕飕的。
“扰了殿下雅兴,实乃罪过。”只听他淡淡道,“在下与晏堂主有些紧急的买卖,若晏堂主仍乐不思蜀,兴许要黄了。”
提到这个,凌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于她而言,那生意才是头等大事。
不过听沈劭这话,凌霄心中的狐疑愈加强烈。
他在江东王面前说话的语气随意得很,二人关系显然不一般。究竟是什么样的瓜葛?
“哦?”江东王道,“沈公子和晏小姐,如今也合伙做生意了?”
“正是。”沈劭道,“两间堂口本系出同门,自当相互照应才是。”
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仿佛先前那许多的别扭从未发生过一般。
凌霄心里哼一声,脸上也露出笑容:“沈公子此言极是,正气堂是我父亲传下的家业,我不照应它,又照应谁?”
沈劭忍不住又瞥她一眼。
凌霄毫不客气地看回去。
好个沈劭,装死那么多年,背着她跟江东王勾勾搭搭,单瞒着她一个,看他回头怎么收拾。
江东王端坐在纱帐之后,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看不出喜怒。
“既有急事,就去吧。来日方长,将来有了空闲,孤再邀晏小姐和沈公子游湖。”
凌霄和沈劭都谢过,向江东王行礼,告退而去。
雅间的门关上,只剩窗外传来的市井喧闹,却显得屋子里越发宁静。
江风徐徐,吹拂着帘子,隐约可见江东王瘦削而苍白的脸。
“殿下,该喝药了。”一旁的老太监献上一盏药,“这是最后一帖药,喝完了,殿下今年的苦日子就熬完了。”
江东王接过来,如喝茶罢一饮而尽,眉头也不皱一下。
“外头都结束了?”江东王淡淡地问。
“结束了。”老太监道,“照着殿下的吩咐,让替身去走了个过场,露个面就走了,无人察觉异样。”
“嗯。”
他的目光缓缓流转,落在纱帘前、月夕方才坐过的位置上。
“那晏月夕是如何找上这里的?”江东王问道。
刘四知道他问的是自己,于是上前道:“巧合罢了。她只想找个高处看热闹,意外撞见了此处。”
江东王静静地打量刘四,道:“我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过刘先生也需时刻谨记,如今是在帮谁做事。”
“在下说的绝无虚言。”
江东王点点头:“晏月夕对我似毫无芥蒂,你怎么看?是晏大和沈劭当真未跟她提起过我,还是她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