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么说,不怕得罪公主?”
“她在京师,怎会知道?”
凌霄笑了笑:“我告诉她。”
张定安干笑两声,真是没法聊。
凌霄随即摆摆手,道:“开玩笑,大人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不会忘恩负义。只是大人莫说公主不怕得罪人,其实大人才是第一大胆大包天,做事不计后果。否则,大人今日又怎会出现在这里,与我吃饭?”
张定安轻哼一声。
这话却说的不错。若非他行将踏错,处处被人拿捏,又怎会跑到千里之外的扬州,来替窦凌霄追债呢?
“你说的是。”张定安拿起酒杯,又喝一口,道:“不过,我劝你日后也老实点。你有件事落了个把柄在我手上。这个消息是今早才收到的,事已至此,我是懒得折腾了,若我有心,还是能治你的罪。”
“哦?”凌霄道,“什么把柄,我怎的不知道。”
“长沙府的那位女居士。”他说,“你忘了?”
凌霄的笑僵了僵。
张定安继续道:“你早前说那女居士是公主的人,这话听着就是假的。你以为我不会去查么?我去查了,并且知道这女居士和公主没有一点关系,或者说公主跟这尊佛像没有一点儿关系。我不知你怎的就有这么大的脸面,可公主把我千里迢迢地支到扬州,纯粹是为了帮你,是也不是?”
张定安这脑子,没想到还是能用的。
凌霄不置可否,只问:“哦?那女居士说了什么,怎就叫大人断定她和公主一点关系也没有?”
张定安冷哼一声道:“还嘴硬。那女居士说了,她不认识什么海阳公主,而那尊观音像是她自己的,就供奉在自己的修行的寺庙里。”
凌霄嗤笑一声,“那你也信,那观音像早就在押运的路上弄丢了,所以我才要赔隆兴行二十万。你被那女居士骗了。”
张定安愣了愣,却支撑着坐正了身子。
“是我被骗,还是你被骗?是谁跟你说那观音像丢了?你有没想过,其实根本没丢。正是因为没丢,隆兴才爽快地把二十万两银子吐出来,好息事宁人。啧啧,幸而我帮你追回了,否则你给人骗了还帮人数钱,还不知韦禄在背后怎么笑话你。”
凌霄怔了怔,有些发懵。
第一百章 醉酒
没丢?怎么会没丢?
那观音像丢了是大家伙公认的,连晏月夕也这么跟她说,所以她从未怀疑过。
难道正气堂上下、连同晏大、沈劭、晏月夕、邓五全都被骗了?
“怎么可能。”凌霄难以置信地笑了笑,“其中必定有误会,我日后会去查明。”
她信与不信,张定安已经无所谓。
跟江东王比起来,什么佛像什么银子都不过是鸡毛蒜皮,他已经没有一点儿兴趣。
现在,只有一事让他耿耿于怀。
他问道:“你方才还未答我,公主把我千里迢迢地支到扬州,纯粹是为了帮你,对么?”
凌霄爽快地承认:“正是。我曾与公主义结金兰。公主仗义,听闻我有难,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度过难关。”
义结金兰。
张定安嘴角抽了抽。
凌霄是公主,这晏月夕跟她义结金兰,那皇帝又是什么?
他决定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问道:“那她提起江东王,也纯粹是为了诱我前来?”
“那我却不知道了。”凌霄道,“公主只跟我说要派个大人物来,那日见了我才知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张大人。大人若是有疑问,还得回去找公主要说法。”
窦凌霄何时变得如此诡计多端,竟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张定安虽酒醉,却不糊涂。他本想着装一装,套些话,没想到得来的结果如此模棱两可。想到这里,张定安甚至怀疑宫里的窦凌霄已经参透了他的身份,知道他就是张定安,而不是江东王的人。
可转念再想,他又觉得未必。若她知道他是张定安,那必定知晓皇帝并非真的张定安,为何不揭穿他,将计就计?
她这么做,图什么呢?
这么思量下来,他心神不宁,一颗心早已飞回了京师。
“大人怎么不吃了?“凌霄看他发呆,便问道。
“哦。”张定安拿起筷子,忽而又放下,捂着肚子,道:“人有三急,我去去就回。”
凌霄抽了抽嘴角,看他匆匆跑走,顿时胃口全无。
她看张定安也吃的意兴阑珊,想必快散了,于是出了雅间,在围栏上叫掌柜上来结账。
掌柜笑盈盈地应了,上来收钱。
可凌霄发现,他后头却跟了一长串的人,在雅间外探头探脑的,似乎也是这酒楼里的食客。
“请问,是晏堂主么?”一个胆大的人,脸上堆着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