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劭喝一口茶,不置可否。
“不过公子说的对,我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能再分心关照她。”范齐道。
沈劭颔首,道:“去宁波的事,你且准备准备,先谈成再说。”
*
隆兴行终于低头,毕竟是喜事。
凌霄从城里回到山庄,俨然已经忘了沈劭给她找的不快。
她才刚刚着家,韦禄的师爷就来了,奉上三百八十两银子,换回了三十八个俘虏。
见邓五一脸错愕,凌霄把他和阿莺叫到了书房,摊开钱匣子,说起韦禄求和一事。
他们的惊讶自然不亚于凌霄。
“幸好你想方设法去讨那个公道,这下你父亲可以安息了。”邓五看着那些银票,颇有些伤感,“可惜他终究是看不到了。”
“五叔放心,父亲受的委屈,我自然要一样一样讨回说法。”凌霄道。
阿莺笑嘻嘻地问:“如此说来,那位张大人的面子可是了不得。有他压着,知府不但动也不敢动,还由着我们将韦禄收拾了,把他吃下去的钱又抠了出来。”
邓五颔首抚须:“若非那位张大人出手,韦禄也不会自乱阵脚,让我等抓住把柄收拾了。说来,也是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似乎觉得,该给张定安些好处。
他也配?凌霄想。
凌霄笑了笑:“张大人出了大力,谢自是要谢。不过他的父亲是兵部尚书,那样的家世,给少了显得我们小气,反倒惹他不痛快。五叔放心,我看他并非贪财之人,倒是嘴馋得很,请他吃好喝好,一样的。”
邓五颔首。
此事,凌霄觉得最应该感谢的人并非张定安,而是晏月夕。正是月夕想方设法把张定安哄骗过来,才帮了他一个大忙。
她抬头看向窗外的月色,又快到月圆之时。
说起来,又该给月夕写信了。
临到散时,凌霄想起昨夜摸进来的黑衣人,问道:“昨夜那闯进来的人,五叔可有想起什么了?”
邓五若有所思,道:“虽不曾亲眼所见,不过听你说的身形、身手,倒是叫我想起一人。”
“什么人?”
“可那人并不在扬州。”他又道,“等我明日进城打探打探,兴许会有线索。”
凌霄见他似乎有所忌讳,也不逼问,道:“如此,五叔明日不若找唐大哥一道去。近日城里城外都不太平,有他陪着五叔,我也放心些。”
邓五应下。
回屋之后,凌霄便给月夕写信。
这回,她要写的事情比上次多了不少,一口气写到了夜深之时。
她心满意足地叠起厚厚的十几页信纸,心想着,当这正气堂堂主,可比当公主有趣多了。
一切就跟做梦似的。
甚至好些时候,她盼着月夕也喜欢当公主,这样她们便不必急着换回来,她能继续过瘾。
那二十万两银子,凌霄并不打算就这么交给张定安。
说来说去,这钱都是凌霄自己的,就算要交回去,也该交到田庄的账目里。她打算第二日一早就到城里去,找到宝通行,汇到自己的名下。至于张定安,他见了票证,这事也就算是办妥了,其余与他无干。
这么想着,凌霄睡下。
次日一早,她收拾妥当,正打算进城,便发现山庄外聚集了好些人。
“都是些壮实的汉子,说要投奔新正气堂的门下,来做镖师。”阿莺笑嘻嘻地禀报。
凌霄一喜,细问之下才知道,她收拾隆兴行的事传开去,在江湖上已经打出了名声。过去,隆兴行仗着官府撑腰,惹了不少恶名。正气堂此战,算是给许多人出了恶气,如今人人都知道,新正气堂的晏小姐是个能震慑一方的真罗刹。
这自然是好事,可凌霄和邓五、唐烽今日都要入城,却是不能亲自招待、
凌霄想了想,道:“你和庄涛先见上一见,若有人品武功俱佳的,先记得,我和五叔择日再见。”
阿莺应道:“若只是留个姓名,我见就是。庄大哥不喜应付这些杂事,怕他心不在焉的反而办砸。”
凌霄却不允,道:“不喜欢也得办。他是总把头,本就是管人的,不能纵容他偷懒。”
“也不是他偷懒。”阿莺道,“小姐看,让他带队去押镖,他办的没有一点差池。术业有专攻,庄大哥都把功夫放在刀刃上,我来打杂,我去见就是。”
凌霄看着阿莺,觉得有些意思。
“我最近常听你说起庄涛,对他很是维护啊。为何?”她问。
这话语有几分意味深长,阿莺红了脸,急道:“小姐莫要胡思乱想,我心里头尊敬庄大哥,自然替他多分担些。”
凌霄笑两声,道:“想必你也尊敬我,要不然,你替我去见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