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了攻略的反派之后(229)
“他还指望我替他招开上头的注意,不会贸然下手。”
问雨缩缩脖子:“那怕是没人了,这虫子可不是一般的毒。”
他忽然又想到一个可能:“难不成,云瑞?他现在位高权重,裴止风手眼通天。弄到蛊虫必然不难。”
思来想去,这里最有作案动机的就他一个。横竖不可能是林嘉昱。
那大傻子,问雨想都懒得想。
可这个节骨眼上,这么突兀的下手…怎么想都觉得云瑞也太蠢了。
闻衍璋捏着虫尸,想法不谋而合。
不该是云瑞。
不该是此处的任何一人。
倒像极了栽赃嫁祸。
问雨在他身边,一人可抵寻常高手百人,他有心防,那些个黑衣人毫无胜算,不过白白送死。
他将最显眼最好摆弄的诱饵安置在沂州这般久,他们难不成突然才发现这存在?
拙劣。
“亚父安置在我这,你出去传信,便说我突遭横祸,求王大人庇护。云瑞那也传一传。”
问雨点头要走,不妨闻衍璋叫住他:“慢着。”
他一激灵,讪讪停脚:“主子…?”
莫不是又惹到他了?
闻衍璋却不曾责怪,淡淡瞧着他,两手慢慢拢入袖子。忽地平实道:
“待我收下沂州,你便自由了。”
问雨愣住,忙跪下:“我非——!”
闻衍璋垂眸,不悲不喜,无风无波:
“你本早该离我而去,是我一直强求。勾心斗角也从不适合你。”他顿,嗓音莫名湿热,低了又低,轻了又轻,肖似晴空里稀疏的云:
“回西北吧。你是大漠里的狼,是时候归乡。”
少年的眼眶突然热了。问雨半趴于青石上,不敢置信:
“我…”
该怎么说,他不想走?
他从前常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心眼多,可他从不曾真的害过眼前的人。
问雨慌乱,刘家分崩离析,他还能去哪里?
还有,还有里头那个难以启齿的存在,他总算找到一点被认真在意的愉悦,哪怕得不到也没事,看着就好了。
可为何,“为何容不下我了?”
“怎么就容不下我了?”
他背弃李家,跟着闻衍璋走到现在。
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纵使他想过走,也不是此时!
回应的却是长久死寂。
闻衍璋挡住房门,见问雨月光下水盈盈的眸,眉梢稍紧。
一柄剑,不合手了自然要扔。他自幼利己,蛇蝎心肠,谁都能谋算。
跟了他不过两年的仆从竟来质问他因由。未免可笑。更何况此人对陆菡羞图谋不轨。
浮光清寒,他们无声对峙。谁也不肯让步。
问雨死死盯他,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直到天快明了,麻袋里的老太监哼唧两声。
闻衍璋尚才缓缓阖目,竟为自己不耻地让了半步:
“你若愿意,往后可为我在西北蓄一支新兵。”
问雨抓紧剑鞘,咬牙:“陛下还是要赶我走。”
蓦地,金乌此时骤然降世。
闻衍璋那张脸迎着朝阳,眼帘在面上投下两道晦涩的影。天光徘徊,乍泄之时,如仙尘碎洒人间。
金光抚着他秀挺的眉骨,与清晨的雾气小心翼翼地萦绕,生怕惹了不喜。漆黑的眼眸罕见地呈现出诡魅的碧色,本该瞎着的眼珠,此刻聚两道精光。分分明明地摄魂夺魄,迫人心智。
问雨忽地恍然大悟。
他,看得见。
先前的猜想被证实,他腰一软:
“陛下故意隐瞒,是不信我?”
闻衍璋将地上的麻袋抓起,只抛他一句:
“来安置亚父。”
不曾说什么时候去蓄兵,不曾再强硬。
迟疑片刻,问雨如梦初醒,眼里的水光晃悠两下,忙点头:
“是!”
这回路过卧房,没再往里看。
菡羞梦里揉揉脸,莫名肉麻。等到醒过来,就见许久没见的老太监坐在院子里,拉着闻衍璋的手指着她:
“斑奴,你这媳妇的肚子怎生还是这么小啊?”
菡羞还没洗漱,一头乱毛,见状晴天霹雳,险些摔倒:
“这,这?”
闻衍璋微不可察勾唇,待菡羞匆忙换好衣服梳好头,郑重道:
“夜中有危险,若无问雨亚父险些遭难。我们需得换个住处。我已和刘阿婶说了,农舍她暂时多代管几天。等揪住幕后主使你就继续经营。”
菡羞没想到一觉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半晌遗憾脸:
“又要走了啊…”
闻衍璋难得温柔,拍一拍她手,浅声:
“权宜之计,混淆视听。马车在门外,你我先去王庸安排之处探探虚实。”
能说不好吗?显然不能。
菡羞惆怅过后反而还有点好奇。
只是到了地,看着低矮的破屋子。她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