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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他的白月光(78)

赵璟冷哼:“人心惶惶就对了,就是要让他们畏惧,才不敢轻易犯上,说到底,不过都是些奴才。”

鱼郦张了张口,又闭上,低头专心用膳。

赵璟察觉到她的异样,摸过她的手,笑问:“你怎么了?我不是说你,你同他们怎么会一样呢?你是我的妻子啊。”

他见鱼郦茭白的面上始终未现悦色,便赔不是:“都怪我,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惹我家窈窈不快了。”

鱼郦摇头:“我没有不快,只是想让你安生地吃顿饭,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赵璟低身凑到她脸边,温声问:“那你是在关心我?”

鱼郦说他爱听的:“你的身子不是你自己的,我和孩子都要指望你呢。”

赵璟果然高兴了,他轻刮鱼郦的鼻尖,玩笑道:“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做寡妇的。”

用完膳,内侍搬了一摞奏疏,赵璟伏在书案上批阅,而鱼郦则坐在窗前,赏那杳杳夜色。

暗色中琼阁台榭相叠,星罗棋布,纷揉错杂。

鱼郦少时曾在书上读过“公宫侯第,万瓦连碧,紫垣玉府,十仞涂青”(1),那时她只当穷奢极欲,如今才明白,这里面不过是被锁在囚笼里的困兽。

困兽之间相互演戏,相互欺骗,维持着表面的安宁。

她半仰了头,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内侍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跪倒在书案前,冲赵璟禀道:“官家,宁相国快要不行了。”

赵璟霍得站起来,疾步往外走。

鱼郦站在窗前,看他甩下肩舆往宫门跑,身后跟了一队禁卫,崔春良着急忙慌地让小黄门去找谭裕,殿前乱过一阵,很快便随着天子的消失而归于平静。

鱼郦想,不管之前有过多少龃龉,在赵璟的心中,宁殊的份量还是不轻的。

可惜天不假年,往后朝中再也没有能规劝赵璟的人了。

她一直等,等到丑时,赵璟才回来。

他拖着袍袖,步履沉重,肩头落了寒霜,一句话不说,将鱼郦扣进怀里,臂弯不断收紧,牙齿磕绊:“老师走了。”

鱼郦轻抚他的后背,“节哀。”

赵璟像要把她嵌入自己身体里,重重道:“我只有你了,窈窈,你不许离开我!你休想离开我!”

也不知是不是感知到国士薨逝的哀伤,窗外骤起狂风,吹打得铜铃叮当乱响。在纷乱中,鱼郦轻声道:“老相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官家,官家要好好的。”

赵璟蓦地探起头,有些神经质地问:“你叫我什么?”

鱼郦有些发懵,赵璟扼住她的手腕,迫得她步步后退,一直抵到墙,满含血丝的眼睛低视她,怒吼:“你为什么要叫我官家?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称朕,你为什么要叫我官家!”

鱼郦心中惊骇,本能地求生,忙抱住他,柔声哄劝:“我叫错了,有思,你是我的有思。”

赵璟的胸膛仍旧起伏剧烈,俊美瑰秀的面容上像是染了半边火焰,他捂住头,痛苦又憎恨地吼叫:“你心里根本就烦透了我,我如今在你面前算什么,不过是个笑话!你别做梦了,你摆脱不掉我,我永远都不可能放手,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鱼郦的手打颤,忍下屈辱,扶住他,问:“你怎么了?”

赵璟不回她,只捂着头痛吟,鱼郦眼珠转了转,冲外面喊:“中贵人。”

崔春良快步进来,见此情状,忙去将赵璟的药瓶翻找出来,扣出一颗药,让他服下。

赵璟顺着墙坐在地上,紧攥着鱼郦的手不放。他服下药后缓了一会儿,脸色好转,眼神迷离地凝着鱼郦掌心的疤,呢喃:“你怎么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鱼郦道:“我害怕啊。”

赵璟把她的手紧贴着自己的唇,反复亲吻她掌间的疤痕,问:“怕什么?”

鱼郦轻笑,与他四目相对,道:“怕你啊,怕你会大开杀戒。”

赵璟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将目光移开,躺倒在她怀里,幽幽道:“我今夜不杀人,窈窈,你抱着我,不许松手。”

鱼郦抱住他,温和道:“好,你睡吧。”

两人坐在地上,靠着暖暖的墙,崔春良又给他们盖了一条羊毛毯,不久,赵璟就枕着鱼郦的胳膊睡着了。

鱼郦歪头问崔春良:“他吃得什么药?”

崔春良怜惜万分地瞧着赵璟,轻轻一缕叹息。

他将赵璟何时病发,病发时有何症一一说给鱼郦听,末了,哽咽道:“御医说这药也能停,只是要在头痛时咬牙忍住了,官家的症状越来越厉害,头疾发作时痛苦不堪,俨然已经离不开这药了。”

鱼郦的目光散落在虚空里,许久未言。崔春良跪在她面前,哀声恳求:“娘子,只有您能救官家了,他纵有千般万般不是,可他是真心爱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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