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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他的白月光(73)

鱼郦还未做出反应,便听一阵疾疾的足音由远及近,赵璟撇下一句“你胡说什么”,便拉起鱼郦走。

正值深秋,迎面刮来一阵风,裹挟着落叶与寒凉,赵璟掀开鹤氅挡在鱼郦面前,直到这风渐渐停了,他嫌她走得慢,把她拦腰抱起快步塞进马车里。

马车里有炭盆,有手炉,还有一只悬在窗帷上的葡萄花鸟银香囊。一进去,香喷喷的热气迎面扑来,熏得鱼郦打了个呵欠。

赵璟把她揽过来,让她枕自己的膝,把鹤氅脱下给她盖上,温声说:“睡吧,睡醒我们就回家了。”

回家。

鱼郦细细品咂这两个字,无端品出一丝悲凉。

她乖乖闭上眼,在颠簸中酣然入梦,等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崇政殿里的那张龙凤拔步床上,暮色四沉,床尾亮着一盏灯,赵璟坐在床边看她。

鱼郦挣扎着坐起来,赵璟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杏仁冰糖羹让她喝。

她从碗沿啜饮,赵璟一直等她喝完,才道:“窈窈,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鱼郦对着他笑,她不知道自己笑得怎么样,只知赵璟并没有因为她的笑而现出半分欢喜,他定定凝着她的面,末了,甚至还把目光移开,“你现在说,一切都可以商量,过了今天,就由不得你了。”

说什么呢?鱼郦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来。她勾起赵璟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像一朵饱经霜雪摧折的小花寻求庇护。

赵璟似乎也没有了逼问的力气,他抚着她的青丝,与她交颈相依,久久未言。

从这一夜起,鱼郦的日子开始变好。

她能时时见到寻安,身边有合蕊相伴,寝殿里的鎏金台烛可彻夜长燃,薰笼烧得很旺,明亮如昼,温暖如春。

赵璟也不像从前毫无节制分寸,她哭了他会哄,她摇头时他会妥协。

安逸蚀傲骨,在这样舒适平静的环境里,鱼郦的思绪都变得迟缓,她不愿意去想很多,也很久没有看过那座阙楼。

赵璟生辰的那一日,尚宫局送来了一袭新衣。

是正红色的缭绫,十二幅褶裙大摆,肩上绣着柿蒂花,配以珍珠绣球花冠,还有一双缀着南珠的丝履。

女官们伺候鱼郦穿着妥当,开始给她盘髻。

其中有个活泼的女官,一边给鱼郦戴博鬓,一边笑着同她道:“娘子,你看看镜子,你生得真美。”

鱼郦看了眼镜中的红裙女郎,忙抽出缎帕把铜镜蒙住。

女官们左右相觑,不再多言,只默默为她收整妆容。

赵璟在正殿等她,手中有一对夜明珠耳铛,玲珑璀璨,宛若星辰。

他翻过来覆过去地看,嵇其羽站在御阶下,禀报完春闱的事宜,瞧着赵璟那全情投入的模样,试探道:“官家要不要再问问?”

赵璟用软帕擦着夜明珠,“朕问了,她不说。”

嵇其羽一口气梗在胸口,半天没上来。

赵璟低头看他,茶色瞳眸里挚情缱绻:“她不说也不要紧,以后也别说了。她要是能骗朕一辈子,那她就是爱朕。”

嵇其羽依稀记得,上一回赵璟这么个模样还是娶萧鱼郦当太子妃的时候。

一年多过去了,两人都沉稳谨慎了不少。

应当……嵇其羽竭力想自欺欺人,可他就是有种预感,这事迟早要崩,且要崩得比上回还难看。

他正抽自己嘴巴,殿门开了,一簇耀眼的锦绣红光照进来,数名女官跟在鱼郦身后拉裙摆,她莲步款款,婀娜明艳,但因为花冠太重,手扶着脖子,满脸苦涩。

赵璟急忙从御阶跳下来,将耳铛拿出来献宝,殷殷道:“我给你戴上。”

鱼郦的耳垂短且厚,耳眼又小,赵璟费了好大劲儿才给她戴上。

漆黑如云的宝髻下,一双明珠闪亮明熠,配上如画眉目,更像是从云端坠落的仙子。

赵璟在她颊边轻啄了一下:“真美。”

鱼郦笑着伸手给他擦沾在唇上的脂粉。

嵇其羽轻咳了一声,“官家,娘子,咱们快移步慈安殿吧,大娘娘已经催促过多时了。”

慈安殿门庭鼎沸,早就虚席以待。

宁殊称病未列席,萧琅居左首,其下是两府三台的官员,因赵璟特别交代过,所以今日出席的多是年少有为的才俊,朗朗清姿,煞是养眼。

月昙公主做为外宾,坐右首。她之下是以朱氏为首的官宦女眷,她们中有消息灵通的,知道今日排宴来的都是年轻勋贵,大多都带了自己闺女来,花钗罗衣,也是相宜。

萧太后生性好热闹,在等赵璟的间隙,让她新得的伶人弹奏了琵琶曲,曲调悠扬,飘出殿门,正迎来圣驾。

赵璟让鱼郦先去偏殿等他,独自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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