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摆手,让人把乾佑帝和萧皇后带去别宫软禁起来。
鱼郦一眨不眨地看他,去摸散在地上的蛇骨软剑,被赵璟发现,抢先一步踢开。
踢到了她的手,牵动伤口,她痛苦低吟。
赵璟安闲瞧着她,未见半点怜惜,淡淡说:“你不是想活下来吗?好吧,那就活着吧。只是从今往后,地牢便是你的归宿,永生永世别想见天日。”
鱼郦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哀求,她低下头,乌发凌乱,遮住大半张脸,连同哀乐也遮住。
看着她这副模样,赵璟莫名有些烦躁。
无数个难眠的深夜,无数回头痛如裂的瞬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复,报复他身边这些欺骗他、折磨他的所谓亲人,可当夙愿达成,却无想象中的喜悦,只觉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滋味。
他出神的刹那,鱼郦瞅见机会挣开他去拿软剑,赵璟迟了半拍,被她抢到,她抬剑向自己的脖子抹去,惊慌之下,赵璟劈手打向她的后颈。
手落剑落,鱼郦彻底晕厥。
赵璟接她入怀,脸色沉得滴水,静默片刻,近乎于咬牙切齿:“御医!”
御医匆匆进来,摸向鱼郦的脉。
方才鱼郦血流不止,御医来了先看外伤,忙着止血,刚刚止住,乾佑帝怒气腾腾地杀来,自是没顾得上给她看脉。
如今摸上她的脉,却是越来越惊心,御医脸色大变,反复确认,惹得赵璟暴怒:“怎么了?你别跟孤说,孤用了这点点力气把她打死了。”
御医仓皇跪倒,颤颤道:“殿下,萧姑娘她……她有孕了。”
作者有话说:
(1):出自[ 两汉 ] 佚名的《薤露》
明天我要改个名哈,大家收藏别迷路。
第18章
你不想生孤的孩子?
寝阁中一片死寂,御医跪伏在地,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内心忐忑,悄悄抬头觑向赵璟。
太子殿下坐在拔步床前的丝榻上,背对着光,流畅秀逸的颌线紧绷,茶色瞳眸幽幽深邃,紧盯着床上的姑娘,冷彻的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过了许久,他问:“多久?”
御医估摸着说:“看脉相,有两个月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句话落地,太子的脸色好似柔缓了许多。
御医察言观色,试探着道:“敢问殿下,这孩子留吗?”
话音将落,一道寒凉的目光射过来,赵璟歪头低睨他,“孤的孩子,你说呢?”
御医忙道:“如果要留,从现在开始就得小心安胎,姑娘的身子本就羸弱,又重伤失血过多,胎相极为虚弱,实在不宜过度损耗。”
赵璟站起来,走到床边,沉睡中的鱼郦仍旧不得展颜,一双秀眉微蹙,缭绕着如烟似雾的愁绪。
这样看上去,她已经十分消瘦,巴掌大的小脸,下颌尖尖,瓷白的肌肤下隐约能看见青色的筋脉,像初晨惊鸿一瞥的朝露,稍不留意就会消散得无影无踪。
赵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寝阁。
一场叛乱,虽是闹剧,仍留下许多烂摊子需要他去处理。
如今,最重要的事是要把权柄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只有高高在上,才能让所有伤害过、欺骗过他的人付出代价,才能永远不让自己陷入无助难堪的境地。
权力是个多么好的东西,远比情爱更值得人奔赴。
从前的他,真是太傻了。
鱼郦是被一片更鼓声吵醒的,她睁开眼,满目青色罗帐,殿内沉沉暗暗,只有一盏孤弱的灯烛,在窗牖边亮着。
她想坐起来,刚一使力,左肩便传来撕裂般的疼,她偏头看去,见亵衣下缠了厚重的白绢。
宫女在帐外轻声问:“姑娘,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鱼郦挣扎着拂帐,瞧着这个陌生的面孔,问:“这是哪里?你是谁?”
宫女约莫二十岁,面秀清整,极为干练的模样,她冲鱼郦屈了屈膝,回道:“这是云藻宫,奴是云藻宫的司寝宫女,合蕊。”
云藻宫。在鱼郦的记忆里这是一座极偏僻的冷宫。
她忍痛将罗帐拂得更大些,借着微弱的烛光环视四周,有些狭小的宫室倒是清扫得干净,柜橱台几俱全,窗牖半开,夜风飕飕,将这里衬得深潭一般死寂。
何为冷宫,就是被人遗忘的地方。
赵璟是想把她关在这里一辈子吗?
倒是能看见天日,比地牢强些。
合蕊走上前来,将罗帐挽起,柔声说:“姑娘既醒了,那就快喝安胎药吧,奴婢们不敢怠慢,一直放在火上煨着。”
鱼郦脑中惊弦一刹:“什么药?”
合蕊笑说:“安胎药啊,姑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鱼郦彻底呆楞,后知后觉地,迟缓地回想,哦,自己好像是两个月没有来月信了,从前与赵璟暗通款曲时吃了太多避子药,月信一直都是不准的。这些日子一直活在惊惧焦灼里,也没顾得上照看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