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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他的白月光(21)

终于,乾佑帝打累了。

他喘着粗气,双手颤抖,连马鞭都握不住了,干脆扔开,厌憎又有些无可奈何地瞪着这个倔强的儿子。

自内心深处蔓延起一股乏力。

乾佑帝一直不愿意承认,他老了。当年落草为寇一路厮杀上来,裂土封疆的枭雄也会老,尤其登基为帝的半年,沉溺于温柔乡里,蚀化了铮铮铁骨。

与他鲜明对比的,是他的儿子一日日长大,刚毅果勇,恰如他当年。

乾佑帝叹了口气,卸下帝王面具,像世间所有苍老无奈的父亲,第一回 向自己的儿子妥协:“昭媛,封她个昭媛,在太子正妃过门之前,不许她怀孕。”

赵璟不做声,乾佑帝怒道:“良娣!良娣还不行?”

赵璟一字一句道:“儿臣要娶太子妃。”

乾佑帝忍无可忍,问候了赵璟八辈祖宗,骂道:“你以为朕离不开你是不是?你以为太子非你不可是不是?朕告诉你,朕今天把你废了,明儿就立阿玮为储,照样三呼万岁,海晏河清。你等着瞧,你要是丢了储位,那萧鱼郦还能不能三贞九烈地跟定你。”

他骂累了,靠在龙案上歇气,侍立在侧的梁道秋终于瞅见机会,凑到乾佑帝身边附耳低语。

乾佑帝脸色铁青,质问赵璟:“你把人带走了?”

赵璟脸色苍白,额间隐有痛苦浮现,强撑着身体,声音虚浮:“我说了,她是我的女人,我绝不会再将她放开。”

说罢,他双手撑地,勉强起身,踉踉跄跄地走了。

乾佑帝气得要拔剑,被梁道秋颤巍巍拦住:“息怒,官家息怒……”

***

鱼郦在寝阁等着赵璟,百无聊赖,她寻出打火石,把鎏金莲花台上的蜡烛一一点亮。

她环顾四周。

赵璟并不像赵玮那么奢侈,这太子寝宫仍然维持着旧时模样,紫檀木戗金书案后是长长的五斗橱柜,地面青砖上浮雕着瑞兽祥云的纹饰,因为年岁日久,而有些斑驳古旧,靠近门口的那几块,甚至还泛出些血红。

鱼郦走近看一看,才发现自己看错了,那里的几块砖与其他地方的并无二致,虽然陈旧,却光可鉴人,想来宫人每日都会清扫。

她心里正难受,忽听门外传来顿顿错错的脚步声,肯定是赵璟回来了。

她猜赵璟是替她求不来正妃之位的,依她对乾佑帝的了解,若赵璟坚决,权宜之下也许会施舍个侧妃。

而赵璟……大概会见好就收吧。

正想着,门被推开,月光与浓重的血腥味一同涌入,赵璟倒进了她的怀里。

第9章

你有没有喜欢上别人

崔春良连夜去请来御医,他们一边咝着凉气,一边哆哆嗦嗦把赵璟的亵衣剪破。

乾佑帝下手太狠,亵衣与血肉粘连在一起,严重的地方还在流血。

赵璟一声不吭,只是抓着鱼郦的手不断收紧,鱼郦不停地擦拭着他额间淌下的冷汗,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早知道是这样,她不会让他去。

嘶拉一声,御医将最后一片亵衣小心剥下,往赵璟的伤口上倒药膏。

赵璟浑身都在颤抖,终于忍耐不住,发出一声粗嘎的低吼。

鱼郦连忙抱住他的双手,轻声说:“没事了,有思,没事了。”

在她细语安慰下,赵璟逐渐安静下来,他趴在床上,挣扎着仰头看鱼郦,苍白如纸的脸上挂了一丝浅淡的笑:“窈窈。”

“嗯。”

“窈窈。”

“嗯。”

他连叫了几声,像寻求一种安慰,听见鱼郦不断地应和,紧绷的情绪才缓缓松弛下来,他冲她笑,得意非凡:“这下我们的命运彻底连在一起了。”

凤眸中如有星光点点闪落,像回到了从前,清澈少年,一片赤诚。

鱼郦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睛,又觉不妥,仍旧低下头看他,恰到地幽怨嗔怪:“官家打你,你讨饶也好,躲闪也罢,反正不能让他把你打成这个样子。若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怎么办?”

赵璟见她红了眼眶,甚是疼惜,正要说些什么,眼见御医还在给他抱扎,只有咽下,深深道:“放心吧。”

鱼郦明白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这些日子与赵璟暗通款曲,不是傻乎乎地只知陪寝,藉由他,暗地里把大魏的朝堂局面摸了一遍。

乾佑帝是草寇出身,好勇善武,但经营朝堂是细致活儿,前周积弊日久,留下的摊子不好规整,而赵家瞧着兵强马壮,实则文治的底子薄弱,不得不沿用旧规和旧臣。

偏乾佑帝这个人疑心深重,朝臣在他底下难有施为,渐渐倒向东宫。

赵璟是个精明人,出头安葬了明德帝,又给他建宗立祠,借机收拢了一大批前朝的遗老遗少,瞧着不显山不漏水,实则根基深厚,不可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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