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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他的白月光(170)

万俟灿强忍住泪,违心地摇头:“那些都是假的, 什么事都没发生,你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姐姐……”鱼郦虚弱低咛:“我有种感觉, 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 我保不住他,虽然总说不想要,可是刚刚流血的时候我也会心疼, 是我对不起她, 我该再聪明一些, 不该上了有思的当。”

万俟灿暗咬了咬牙,没想到赵璟竟这般无耻,她想破口大骂,可是又怕言辞犀利会刺激到鱼郦,只有轻声劝慰:“不是你的错,窈窈,你总是这样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身边渐渐安静,转头看去,只见鱼郦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整整六个时辰,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鱼郦犹觉腹部痉挛酸痛,可已经不及白日时那种难以忍受的痛。寝殿里罗帐垂撒,榻尾亮着一盏灯,烛泪累叠,像在哭泣。

她挣扎着坐起来,望向窗外,这几日多雨,天边彤云密布,像一匹厚缎子,堆积得密不透风。

罗帐外有脚步声,她以为是合蕊,谁知帐子掀开竟是万俟灿。

她瞬时愣住:“药王?”

万俟灿端着药笑说:“你这小姑娘真没良心,梦里拉着人家的手叫姐姐,一觉醒来我又成了药王。”

鱼郦颊边染上酡红,略有些羞赧地低首,没想到梦里竟是真的。

她只当日有所思,梦见了蒙晔、鱼柳、慕华澜、雍明、万俟灿……没想到万俟灿真的来了。

她坐在榻边,将吹凉的汤药送到鱼郦唇边,盯着她乖乖饮尽,搁下药碗,试了试她的额头,才轻舒了口气,长长地抻了个懒腰。

一整日的劳累和提心吊胆,到如今终于能放心了。

万俟灿拉着她的手,凝着她憔悴苍白的面,满是心疼道:“离开垣县不过一年,你怎么又把自己折腾成模样?”

叫她这么一问,鱼郦深感凄落。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是真心想把日子过好的。守着寻安,在这座宫闱里慢慢到老。

她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境遇急转直下……或许是从被欺骗,怀上这个孩子开始。

鱼郦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目中尽是哀伤。

合蕊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鱼郦醒了,忙将膳房送的糕饼端进来,在榻前微微屈膝,“娘子一天未进膳,只怕更加虚弱,还是多少用些吧。”

鱼郦瞧着那些甜腻腻的糕饼实在倒胃口,不想吃,万俟灿却道:“你是该吃些东西了,这位姑娘想得很周到,多谢你了。”

合蕊道:“药王不必客气,奴本就是伺候娘子的,娘子好奴才能好,哪里敢当个谢字。”

鱼郦见到万俟灿在向自己使眼色,有些会意,让合蕊将糕饼放在榻边的矮杌上,温声冲她道:“我与药王是旧识,如今久别重逢,有些话要说,你先出去吧。”

合蕊冲她鞠礼,正要告退,想起什么:“娘子,您要早些歇息,别累着自己。”

鱼郦一一应下。

待人走后,万俟灿拂帐出去转了一圈,发觉无人偷听,才又绕进来,凑到鱼郦跟前低声道:“你听我说,自今日起我要在你的汤药里加一味药,会让你看上去越来越憔悴,直至最后油尽灯枯。但其实这是我研制的新药,它会让你失去呼吸十个时辰,如同死去。待十个时辰之后,你就会醒来。”

这就是鱼郦曾经在典籍中看到过的假死药,当时以为是虚幻,没想到成了真。

她眼中亮起几簇光,但很快湮灭,她摇头:“不行,我不能丢下寻安。”

这一回与上回不同,上回是赵璟将她逼至绝境,再无转圜,她为了不受折磨不得已才登上城阙。可是如今,她与寻安朝夕相伴一年,母子情深再难割舍,她若是假死离去,那不就意味着此生再也见不到寻安了。

万俟灿沉默了,她可以劝鱼郦冲破囹圄奔向新生,可是不能劝母亲舍弃自己的孩子。

两人之间再度陷入宁静,万俟灿拿起一块糕饼送到鱼郦嘴边,她鲜妍的眉目间满是严肃:“你必须吃,窈窈,我不是在吓你,这样下去你会死,你死了便是对江陵郡王负责了吗?”

鱼郦只有忍住呕意,将糕饼吞咽下去。

万俟灿陪她到亥时,两人并排躺在榻上各自说了些往事,万俟灿说起当年去蜀地投入军营为明德帝效力,想起如此蜀郡的惨状,颇有些伤慨,盯着穹顶连叹了几声。

就是这几声叹息触动了鱼郦敏感的心弦,她问:“你从外面来,可曾听说蜀郡现在如何了?”

万俟灿欲言又止,想起赵璟的警告,终究把话咽回去,“蜀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想来还算太平,倒是听说官家派兵加驻韶关边防,想来是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对付戎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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