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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他的白月光(16)

鱼郦在东宫里住了十几日,瑾穆派了他的乳母狄姑姑来照顾她,既照顾她的起居,也教她一些宫里的规矩。

那时的瑾穆刚当上太子,内忧外患,忙碌异常。两人虽在一个屋檐下,却再未见过面。

鱼郦挂念着赵璟,总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终于沉不住气,去找了瑾穆。

她说完了这些事,瑾穆迟迟未言,看向她的目光里夹杂了些怜悯,但很快被他掩去,他笑着哄她:“好,孤会派人去找你的小情郎。”

四个月后,鱼郦才明白,那些不经意流露的怜悯是因为什么。

她去崇政殿奉茶,正遇上文泰帝大怒,将成摞的奏疏扔到地上,怒骂:“朕万万没想到,先起兵的竟是襄州!赵璟率军连下五郡,哼,他从前在京中做质子时,朕怎么就没看出他有这般能耐。”

鱼郦听到赵璟的名字,如遭重击,呆楞在当场,半天没回过神来。

文泰帝抬胳膊去拿豪笔,恰撞翻她手中尚未奉上御案的茶瓯,正在气头上君王终于找到了宣泄点,直接呵斥内侍将她拖出去打。

棍棒落到身上,鱼郦的脑子还是懵的,来来回回兜转的都是那几个字——“赵璟率军连下五郡。”

她被打得吐了血,皮开肉绽,直到昏过去。

醒过来时,周围暗戚戚,只有一点烛光在床尾闪烁,映在帐上长长的影子。

她有些恍惚,微微挪动身体,才觉浑身像被打碎了重新拼起来的一样,剧痛入髓。

帐外的人听见响动,拂帐进来,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瑾穆叹道:“孤自把你送进宫,就时常做噩梦梦见你先孤一步被父皇打死,没想到果真差一步应验。”

当时文泰帝说是杖责,但没有说多少,就是要打死。内侍知道她是太子塞进来的人,偷偷往东宫递了个信。

文泰帝暴虐,但近来他汤药不断,内侍们都是人精,开始向东宫献殷勤。

拖这一层,鱼郦才有幸捡回一条命。

她躺着看瑾穆,眼睛里空荡荡,像没有底的深渊。

这一回,她倒没有哭。

瑾穆搬了把杌凳坐在床边,一边喂她喝药,一边说:“为防孤再做噩梦,待你养好伤之后就别回御前了,留在东宫吧。瞧瞧,本来是想让你奔个好前程,你可倒好,现成的梯子不会攀。”

他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许久,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话,唯独没有再提赵璟。

重逢后,赵璟总说当年他没有舍弃她,只是阴差阳错。

可那有什么重要呢?

她用了整整五年来抚平伤口,终于那伤口不再流血,只留下一道狰狞丑陋的疤,不管怎么碰触,都不会再疼了。

既然这样,那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鱼郦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轻尘,把那支飞凤钗捡回来,嫌弃地用巾帕裹了三层,才揣进袖中带走。

再回到宴上时,并不见赵璟,善玉姑姑悄悄对她说,尚书台有急务,太子殿下先一步退席处理去了。

太子离席,那些官员们都围上赵玮奉承。

谁都知道,越王赵玮可是皇后的心肝,虽是亲王,但食邑屡屡破例增加,比太子只差了百旦。

朝中局面不甚明朗,两相观望,两边讨好的人占了多数。

“当日是殿下率军攻入内宫,先找到明德帝的,灭周兴魏,殿下可是战功赫赫。”

鱼郦冷笑,前朝的御史中丞,可仍旧会奉承。

年少气盛的赵玮被他们围着,享受着阿谀,逐渐飘飘然,随口问了句:“那比我大哥如何?”

周围霎时安静。

赵玮瞟了他们一眼,“怎么,一提我大哥都不敢说话了?”

朝臣们左右相顾,有个年轻机灵的朝臣说了句俏皮话,众臣跟着打哈哈,才把这话糊弄过去。

赵玮觉得没趣,把围在他身边的人推开,一眼瞧见鱼郦,笑着唤她:“表姐,我府上刚从江陵一带采买了几个色艺双绝的乐姬,你有没有兴趣赏光?”

鱼郦放下筷箸,一笑:“好啊。”

第7章

赵璟一定是疯了

寿宴铺延至申时,宾客才陆续散去。

萧太夫人拉着鱼郦去内阁说了会儿话。

寝阁里薰笼生得旺,有些闷,善玉将轩窗半开,听见侍女在外头议论起三姑娘,道宴席结束后三姑娘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好久。

鱼郦不知其中原委,善玉在一旁解释:“为着今天的寿宴,三姑娘日夜练习,好容易等到在太子跟前献曲,可这曲没弹完,太子殿下就离了席。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三姑娘鼓起勇气去敬酒,殿下的脸色又难看,酒倒是喝了,推说公务繁忙,连话都没跟三姑娘多说一句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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