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将军宠妻日常(6)
好又如何?你又不喜欢。
武令仪在她这句话里抿了唇,明明要嫁人的是她,却把她委屈得想哭,武令仪心里有些生气,觉得她是懂得怎么让人心口疼的,张口就要驳她这句话,可说出口,又变成了:“没办法了吗?”
“……爹爹还是疼我的,若不是到了艰难处,不会走这一步。”季卿语又轻声说,“他也是个读书人。”曾祖对爹爹也是有期望的。
武令仪咬了咬下唇,狠狠出了口粗气,摆着手:“罢了罢了,不管其他,今日那顾将军也来,咱们就去瞧他一瞧,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凶煞。”
季卿语知道她在哄她,便问:“怎么瞧?”
“正堂侍女上菜架了几盏屏风,咱们就躲在后头瞧一眼,反正都要嫁了,看一眼又如何?若那顾青真长得恐怖骇人,难道还得等到洞房花烛掀了盖头再跑吗!”
季卿语在她这话里笑起来,第一次坦然做了这不合礼数的事。
今日的筵席设在正苑,他们这样的人家,酒席花样不多,玩来玩去不是行酒令便是掷骰吟诗,聊的也不过近来时兴的文集,带了好礼便说一说礼,没带礼的便献几句酸诗。
季卿语和武令仪偷偷往前头去,刚进来便看到了个不熟识、又格格不入的人影,两人对视一眼,无言地异口同声,那人就是顾青——
只见屏风外,烛灯隐隐跳动,落在顾青轮廓分明的脸上,下颌线硬挺分明,鼻梁高直,眉骨清晰,整个人似乎没有一点含糊的地方,便是烛夜不明,也看得出他体型健阔,肌肉有力。
黑衫下,是极高的个头,长发束成了马尾,坐姿大马金刀,一人便占了一张长桌,吃起饭来颇有风残云卷的气势,像是什么都顾不上一般,与身旁对酒小酌、长歌当哭的白面秀才仿若两个世界的人。
最重要的是,这人左眉上有一道刀疤,堪堪停在眼皮处,生生将剑眉一分为二,略略抬眼,便有一股刀锋般的凌厉之气。
季卿语蓦然想起昨日母亲说过的话——这人打了十年仗。
这样貌,就算不至凶煞,也是凶的。
武令仪想了半日,竟夸不出此人半句优点,这人长的就不是季卿语会喜欢的模样!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武令仪在想词儿,季卿语却觉得这人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
好半晌,武令仪吐了一句:“……这人瞧着倒是一点也不知情知趣。”
也不算夸奖。
季卿语想起来了,确凿凿说道:“确、实、不知趣。”
第3章 摽梅之年
酒过三巡,苑中玩起了掷骰吟诗。
恰逢入秋,难免悲菊,众人便拟了个菊字掷骰令。玩法也简单,凡吟诗句里,定沾个菊字,掷出几点,菊字就得落到句中相应位置,对上的,小酌一杯助兴;实在说不过,那便吃个大盏,旁人也不会怪罪,只当玩个热闹①。
季云安陪众宾客玩了几轮,心里还惦记着事儿,借一次对不上诗,吃了两盏,摆手推说才疏学浅,让了位置。众人玩得起兴,没工夫呼他,只劝他又喝一盏,重新开了局。
季云安逛了一圈,好容易在人群中寻到顾青,连忙拱手上前:“顾贤侄。”
顾青起身相迎,可光是站起来的高度,便让人心惊,好在他自己先开了口:“季大人,小侄仓促前来,只能略备薄礼,还望季大人莫怪我礼数不周。”
“贤侄公务如此繁忙还能惦记备礼,怎会落得个礼数不周的罪名?我瞧着,就没有比你更识礼数的了。”季云安刚吃了半壶酒,听顾青说话客气,心里高兴,顿时红光满面,“今日薄席可还入口?”
顾青看他有些醉,摇摇头:“我一个打仗的,树皮都吃过,山珍海味有什么吃不惯?就是诸位大人玩的这游戏……我实在不懂,扫了季大人的兴。”
当真是乡野出身,胸无点墨这等事竟也好意思说出口。季云安连忙哄:“话不是这般,若无你们征战苦,哪得我们行酒令?”
“季大人言重。”
眼看是聊得热络了,季云安才重提旧事:“不知先前那事,贤侄考虑得如何?”
顾青有几分意外,才知那竟不是文官间的打官腔,但他到底没说,毕竟他今日回家,又被祖母偷着问何时能成亲,如实道:“祖母年岁已高,如今闲下来便总劝我成家。”
季云安急急问:“那贤侄如何想?”
“……自然也想寻个好姑娘,早日成家。”
季云安舒坦了,叹道:“可怜你双亲早逝,家中只有一个祖母年迈,这样的大事也没个长辈替你费心谋划……这般,你我相识虽短,却一见如故,今日,季叔托大做一回你的长辈,这婚事,季叔给你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