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月昭昭(30)
少男少女为着一些心思和情愫,真能折腾得天翻地覆。
就连赵云琅的母妃当年为着所谓儿女情长,也能弃亲子于不顾,决绝追随夫君而去。
这孩子这些年什么心思,他又如何不会得知?
都不用刻意地去问去查,全是破绽和端倪。
宫宴上,那直勾勾的眼神,他都没眼看。
赵云琅和国公府的二小姐秦江昭私会落水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乾元帝除了叫李内侍再敲打敲打在场的人之外,都没有去追查事情真相具体如何。
这秦国公府的二小姐家室教养当年在京中传为美谈,乾元帝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是前中书令的孙女,这些年等待将军府世子回来成婚,暗地里捐粮捐物,他也是知道些的。
这姑娘同他孙儿有什么纠葛,具体他并不知,这些年赵云琅是爱而不得还是别扭什么,他都不忍心去戳破。
巧合还是刻意,救人还是私会,他孙儿貌似都纠缠蹉跎在这姑娘身上许多年了。
总之,乾元帝大概能确信,国公府的二小姐应该是没可能害赵云琅的。
于是,他在宴毕后,确认了赵云琅没有大碍,询问了在场宫人当时的情况,按捺住某些疑虑和担心,略微思虑就派了御医去秦国公府上去为秦江昭看诊。
一方面,也是莫让秦家上下一屋子贤臣凉了心。
看着赵云琅站在那欲言又止,一贯在他面前不动声色的脸上藏不住得阴郁,乾元帝轻轻扶额,叫李内侍搬了凳子让他坐。
赵云琅没坐,抬眸看着他:“皇祖父,孙儿今日有一事相求。”
乾元帝暗自叹口气,这孩子从小到大也不曾开口求过他什么,“也谈不上求,说吧,有什么需要皇爷爷帮忙?”
赵云琅酝酿半天开口:“孙儿想为秦国公府的二小姐求一个封赏,秦二小姐昨夜遇孙儿溺水,奋不顾身入水相救,如今却被累及,声名饱受非议,孙儿想还了秦二小姐这恩情。”
乾元帝毫不意外他为何而来,但这请求他不想直接答应:“你可知乡主最低也是赏赐给功臣之女,秦国公府虽说祖孙三代一心为社稷操劳,但乡主之位哪是这么容易说赏就赏的?”
乾元帝不是没想过这件事要如何收场,对他而言,这传闻是说来可大可小的事情,他当然对着赵云琅格外得护短,但问题是知道实情的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清醒,真相如何他不得而知。
虽说这国公府的小姐看着庄重守礼,但年轻人情情爱爱的事,最疯魔了。
他若贸然开口,帮着辟谣,待这俩人醒了,真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私相授受,他的老脸到时要哪里搁。
这如今看来,私会是没谱的事,救人是真是假不好说,他孙儿一如往常一厢情愿。
赵云琅敛眸思忖,他知道皇祖父没有那么容易答应,“皇祖父,除却秦国公府的忠臣贤士,您可知秦二小姐这些年大到捐钱捐物,小到去慈幼局帮忙,虽是女子,也尽了自己所能报国,况且,救了孙儿,也算是救了功臣之后吧。此外,除了乡主的名头,其余封赏都从孙儿的私库出。”
他的声音带了些悲凉,乾元帝也没想到他为了给那国公府的小姐求个乡主之位,会搬出他父王。
乾元帝想说,朕知不知道暂且不论,你为什么都知道?
他看着赵云琅立在他面前,快要被某种压抑的情绪撕扯碎了,心中怜惜却爱莫能助:这孩子到底是图什么?又何苦做到这种地步?
乾元帝看在眼里未表露分毫,沉吟片刻,没有立马回答,用手指敲了敲书案,“琅儿,你如今快到弱冠之年,端王府还没有个女主人。现任的中书令二孙女顾盼钰中秋回京省亲,宫宴时也随其祖父来了,朕看了,她是个娇美贤淑开朗伶俐的姑娘,年十六,论品行家室,也与你正相配。”
赵云琅缄默不语,缓缓跪下,“求皇祖父成全。”
“朕不懂要成全你什么?”,乾元帝也不再陪着他含糊其辞:“若朕赏赐了那国公府的二小姐,流言蜚语平息了,朕看她马上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出嫁了。你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打算,莫让朕再操心。”
乾元帝也不想逼他太紧:“朕也没说你同顾中书令的孙女就这么定下来,等朕让宸妃安排个机会,你们相看一下。”
“孙儿谨遵皇祖父安排。”
“你马上十八了,朕这些年都不逼你,不过你父王母妃也就你一个孩子,早些成家,也让他们安心。朕再让嬷嬷给你安排一个通房,你早该通晓人事了。”
赵云琅内心非常抗拒,他同意相看本是缓兵之计,不想搞得这么麻烦,他犹豫怎么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