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首领只听从王爷的命令”，秦江昭打断了他，她眸色清冷，直视着前方：“但如若，再让我对着首领，重复同样的话第二遍，你可尽管告诉王爷，明日这府里，我和首领之间，便只能留下一个。”

她放轻了声音：“我觉得，应该会是首领留下来。首领觉得呢？”

侍卫首领沉默着告辞，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走了。

秦江昭又看着抱着累了的大嘴的嫣桃：“你也跟着回去。”

嫣桃嗫嚅道：“小姐……”

秦江昭轻轻挑起眼角，注视着她，嫣桃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着赵云琅进了聚德斋的大门，秦江昭又静静站了片刻，才动身。

她进了聚德斋大堂，赵云琅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她环顾了一圈，却正巧看见丝竹正坐在大堂用晚饭，就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了。

丝竹看见她，眼神亮了亮，准备起身行礼。

秦江昭示意不用了，沉吟了片刻，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在这？”

丝竹乖顺地答道：“王爷先上去了，小的吃过饭再上去。”

“王爷他…”，秦江昭顿了顿，神色有些黯然，问道：“他每日，可有，好好用饭？”

秦江昭一句问话，停了几次才问完。

丝竹有些不忍道：“王妃，请恕小的直言，小的想，王爷有没有好好用饭，您应该看得出来。”

秦江昭怔怔地眨了眨眼睛，放在桌子上的不自觉紧了紧，而后低下了头，半晌无言。

丝竹抿了抿唇，迟疑了片刻道：“您别怪小的多嘴，小的虽不知您和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王爷对您如何，您心里应该也有数；您对王爷如何，小的也都看在了眼里。

“您来了王府之后，王爷身上多了好些生气，小的看着，都不知有多开心。

“既如此，却不知，您二位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秦江昭又抬起了盈盈如水的眸子，静静地听着。

丝竹见她有些动摇，有些期待道：“您要不上去看看，王爷看见您，一定很开心。”

秦江昭没应声，走到这里，勇气似乎又耗尽了。

丝竹张了张嘴，没有再劝。

他想了想又问道：“您要吃些东西吗？小的去帮您安排。”

秦江昭勉强笑了一下，“先不用忙。他每日在这里，都做些什么？”

丝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着怂恿道：“您去了就知道了。”

秦江昭安静地坐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半天还是没有动身。

丝竹用完了饭，看秦江昭还在发呆，他站起身，从腰间摸出了一把钥匙，放在了桌子上，“王爷的雅间，就是三楼楼梯右侧尽头的那间。”

他言罢，行礼告辞。

秦江昭又枯坐了半晌，定定地盯着那把钥匙。

半天过后，她终于拿了起来。

她一贯自诩清醒，如今，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只是，有些事情，她不能妥协。

可是，她有一个强烈的直觉，她要去验证一下。

她相信自己的所见，相信自己的所闻，却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感觉？

起身要了一个三楼的雅间，就在右侧尽头那间雅间的隔壁。

她坐在窗边，看着街上路人，来来往往，天色彻底黯淡下来，华灯渐起，又慢慢变得零星。

她才听到门外传来隔壁的开门声。

“王爷，小的来锁门吧。”

又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脚步声渐行渐远，听到了下楼的声音。

她打开了雅间的门，慢慢走到了隔壁雅间的门口。

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门锁，秦江昭酝酿了半天，轻轻地推开了门，掏出了火折子。

这是一间比隔壁要大上许多的雅间，一进门的构造和隔壁那间差不多，对面就是窗子，窗前摆放着桌椅、茶几、香几等陈设一应俱全，只是材质都是昂贵的紫檀木的，而非隔壁用的红木。

此外还有些青花瓷的摆件，有一个细长的青花瓷瓶，里面斜放着一支干枯的桃花枝。

进门左手的墙上，照样挂着字画。

但是右侧却不是像隔壁那样的一面墙，而是一个木质雕花的月洞门，门上有珠帘挡得严严实实。

秦江昭掀开了珠帘，点燃了烛台，一个偌大的桌案赫然靠着窗户，桌案后面是一排靠着墙的书架。

她走了进去，站在正中打量，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她才走到桌案前，看见了赵云琅练习写的策论，还有一沓一沓的勾线的画稿，原来那些都是他……

秦江昭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吹熄了烛火，又是怎么锁上雅间的门，走出了聚德斋。

她恍恍惚惚地走在大街上，她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想笑，但又不知为什么，莫名地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