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番外(74)
圆儿不肯收,烟儿却难得地板了脸,非要让她收下。
郑衣息给的银票数目众多,烟儿平日里根本没有地方使这些银钱,且圆儿家里贫困无比,这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就能解她家的燃眉之急了。
圆儿红着眼接过了那银票,跪在地上给烟儿磕了几个响头,嘴里道:“姑娘大恩大德,圆儿没齿难忘,我那哥哥在外院当马夫,姑娘若要买些什么东西,大可让他跑一趟就是了。”
烟儿忙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嘴边笑了笑,又拿起了罗汉榻上的对襟长衫,一针一线地替郑衣息缝了起来。
晚膳前夕,夕阳西斜,金澄澄的晖光洒进了澄苑之中。
烟儿绣累了长衫,便起身走往了书房,预备练上几个字。
书房内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在。
她研磨、铺好纸后,便凝神写起了字。写着写着忽而忆起早先郑衣息教她写字时的蛮横,与如今的温柔模样好似有天壤之别。
她顿了笔,瞧了眼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心里颇为遗憾。
好久没练字,这字果然又见不得了。
这等思绪一冒出来,烟儿忽而又忆起了郑衣息如今不再敦促着她练字一事,心间不免生出几分怅然。
必是她的字一直没有进益,所以郑衣息也不愿再教自己了。
烟儿练着练着便忘了时辰,偏头朝着支摘窗望了一眼后,便见天色已完全昏暗了下来。
往常这个时候,郑衣息早已回府了,今日却是不见踪影。
烟儿已习惯了与郑衣息一起用晚膳,当即便搁下了羊毫,走到了书房外去瞧郑衣息的踪影。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非但是不见郑衣息的声音,连双喜的影子也没瞧见。
好不容易等来了无双,烟儿便迎上前去问了一声郑衣息的行踪,无双却苦着脸说:“爷去了宁远侯府,被侯爷拉着喝酒,如今还不得归呢。”
烟儿一愣,好半晌才挪步去了小厨房,用桂花为饮做了一碗醒酒汤。
*
宁远侯府内。
宁远侯苏卓正高举着酒杯,爽朗的笑声飘入酒杯,溅出一圈圈的涟漪来。
郑衣息正坐在他下首,躬着身子接过了苏卓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后,脸颊处染上了一抹红晕。
苏卓还要再让郑衣息喝,苏琪政却为他打圆场道:“父亲快别让他喝了,小心他怕了你这个泰山,不肯娶三妹妹了。”
话音一落,坐在前厅插屏后的苏烟柔脸色蓦地一红,忙拉着身边段氏道:“娘,大哥又取笑我。”
段氏笑着扶了扶女儿的鬓发,心里一派熨帖。比起那个薄冷无情的五皇子,还是郑衣息更适合自己的女儿。
门第合适、性子合适、且这郑衣息还是庶子出身,将来少不得要仰仗他们宁远侯府,便也不敢薄待了柔姐儿。
“你哥哥就是嘴边没个正形,所以京城里的贵女们都瞧不上她,最后只得娶了个商户之女。”说到此处,段氏的话音里已染上了几分嫌恶。
苏琪政的正妻曾氏乃是商贾出身,虽是皇商,可到底难登大雅之堂,可偏偏苏琪政只愿娶曾氏一人,段氏也拗不过他。
眼见着段氏恼了起来,苏烟柔忙岔开话头道:“再喝下去只怕就要多了,娘快去劝劝爹爹。”
说话时,苏烟柔的眸光已透过了影影绰绰的插屏,只望向了苏琪政身旁坐着的郑衣息。
柳眉微蹙前,已是担忧他再下去便要醉了。
谁知段氏却耸了她一把,压低了声音笑道:“你爹爹是故意的,喝多了又如何,让他住我们府上就行了。”
苏烟柔这才不言语了,只是眸光却依旧随着郑衣息饮酒的动作而摇曳游移。
烛火明亮。
郑衣息正穿了一件墨色的对襟长衫,东珠为冠,玉石为带,与那些纨绔子孙们打扮如出一辙,却多了几分旁人没有的矜傲清贵。
怎么她从前不曾发觉,这郑衣息不但生的俊美朗秀,还有一股清雅出尘的气韵在?
而插屏前的苏卓已有些醉意,他笑着拍了拍郑衣息的肩背,对他说:“我就这一个女儿,性子骄纵了些,往后你可要多担待些她。”
今日苏卓大费周章地将郑衣息从御前司请来,好酒好菜的招呼着他,为的不过就是这一句话。
他要郑衣息作个保证,往后必会妥善珍视苏烟柔,保证了之后,他才会为郑衣息争取司正一位。
世家联姻大多如此,不过是桩好听些的买卖罢了。
明码标价、曲意逢迎,都是郑衣息做惯了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