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番外(142)
话音甫落,一直不曾出声的烟儿却是伸出手轻轻地缚住了郑衣息微微发颤的手掌, 而后便在他怔愣的目光下,朝他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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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郑衣息的心情极佳。
双喜这个身边人得了不少赏赐, 起先还高兴的不得了, 可后头连他给郑衣息倒杯茶都有赏钱拿, 他便有些受宠若惊。
后来圆儿与她说了正屋内叫水一事后,双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家世子爷得了肉吃, 这才会心情如此愉悦。
圆儿与双喜的关系越来越好,两个人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 已是在不知不觉中对对方起了些朦朦胧胧的情愫。
“你真听见了?”双喜笑着问圆儿,他生的还算清秀,笑时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
今日天气也不算闷热,澄苑庭院里的杏花树迎风绽放,抖下些粉雾般的碎花,洒落在圆儿肩头。
双喜一时看迷了眼,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圆儿瞧,直把圆儿瞧的双颊通红无比。
“你瞧什么?”她羞赧不已地问。
双喜挠了挠自己的头,答道:“自然是在瞧你。”
“没个正经儿。”圆儿嗔怒一声之后忙用旁的话语来掩饰她心里的羞怯,“我当然听清楚了,咱们姑娘瞧着松软了许多,可见是世子爷的诚心感动了她。”
这几日郑衣息的确是留宿在了正屋,不过也只是与烟儿同床共枕罢了,并未入巷,只是寻些甜头吃吃罢了。
他如今极有耐心,自然不会心急。
只是他坐怀不乱,烟儿却是坐不住了。她已是下定决心要为陆植报仇,可是却苦于没有法子。
若她与苏烟柔一般是出身侯府的嫡出千金,替陆植报仇可是轻而易举,可偏偏她只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哑巴,能倚仗的也只有郑衣息罢了。
他与刘氏本就有血海深仇,还有那绝嗣药,也是刘氏使了毒计逼迫她下在了茶碗里。
她大抵是相信了郑衣息说的爱她,所以才会在郑衣息进正屋安睡的第三日向他提出了这个要求。
此刻,云雨方歇。
郑衣息一脸餍足地躺在镶云石架子床上,身侧拥着的是不着寸缕的烟儿,她正躺在郑衣息的臂膀上,浓密如蒲扇般的睫羽挡住了她清明的眸子。
“过几日我再去替你打一支东珠做成的玉钗。”郑衣息面庞雀跃,此刻只怕是想把全天下的宝物都捧到烟儿面前来。
烟儿神色寂寂,待心潮平复之后,才伸出手作了几个手势。
大意是在告诉郑衣息:当初绝嗣药那件事,是她做错了。
绕指柔般的话语如春风般飘入郑衣息的心间,他本就不恼烟儿,如今更是心软成了一滩池水。
他说:“你没有做错。”
“是我犯下了错事,让你受了苏烟柔的磋磨。你不能再有孩子,我自然也不能再有,这本就是一件无比公平的事。”郑衣息道。
烟儿一愣,再没想到会从郑衣息嘴里听出“公平”二字,这个词来的太过突兀,以至于让她忘了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话。
郑衣息的变化似乎不只是体现在嘴上。
只是如今陆植的这一条人命牢牢地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也没有心思再去想情爱一事。
时至今日,陆植的尸骨于埋藏于溪花村旁的一处坟地里。烟儿却还是想不明白,刘氏为何要杀了陆植。
仅仅只是为了挑拨她与郑衣息的关系吗?一条人命难道就只值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吗?
烟儿心痛如绞,既是为陆植的死愤懑不平,也为了这不公的命运。贫苦百姓们的一条命,竟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玩弄人心的筹码。
她恨刘氏,此番定是要刘氏付出该有的代价。
思绪涌动时,烟儿朝着郑衣息靠拢了几分,半边身子几乎是攀附在了郑衣息的肩头,肌肤相触间让郑衣息心口一颤。
方才偃旗息鼓的欲.念又冒上了心头,他瞥一眼鬓发还未干透的烟儿,到底是忍住了作乱的心思,只说:“你想与我说什么?”
四目相对时,烟儿先败下阵来,她低头做了个手势,而后便见上首的郑衣息说:“是说刘氏迫你给我下绝嗣药的事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语便把那些腌臜的隐秘说了出来,仿佛那日疼的几乎丢了半条命的人不是他一样。
纵使此刻的烟儿有许多的话要说,可撞进郑衣息那双漾着缱绻柔意的眸子之后,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唯一的筹码就是自己的身子,委身于郑衣息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折辱的事,况且她有所图谋,本就是不占理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