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番外(135)
在刘氏的蓄意挑拨下,郑尧便迁怒到了烟儿身上,已是将丁管事叫到跟前,要他把烟儿打个半死后再发卖了才是。
那时的郑衣息已疼的不成人形,可还是出言求了郑老太太,保下了烟儿的一条命,也不必让她再受打板子的酷刑。
听了双喜这番话的烟儿止不住地发抖,心里即是庆幸陆植已安然无恙,又是感叹刘氏的心狠手辣。
烟儿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后悔她实在不该与虎谋皮,只是当初陆植被刘氏的人带走,眼瞧着就要没了性命。
她别无选择。
这辈子已是欠了陆植那么多的情,不能再添上这样一桩。
烟儿不怕刘氏的磋磨,只是不想让陆植因她丢了性命而已。却再没想到郑衣息会回护她。
在给那一盏茶里下药的时候,烟儿已是想过了自己的后果。她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从中换取陆植的生机。
她预想过郑衣息盛怒之后会如何处置她。
杀了她,或是将她打了板子发卖。
一切怒意她都能承受。
只是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如今的郑衣息,他明知那茶碗里下了毒,可还是义无反顾地喝了下去。
喝下去的理由那么简单和直接——只是为了让她不再恨他。甚至还在叶国公要发落她时,忍着痛护下了她。
郑衣息的所作所为就好似圆儿所说的那一番话一般,是在真真切切地爱着她。
爱。
这个词太过沉重,上一回烟儿不仅伤了心,更是损了身,这辈子都再难有子嗣了。
所以烟儿不敢去相信圆儿的话,也不想去相信郑衣息的爱。
她避开了郑衣息灼灼的目光,只抬起手朝他做了一个手势。
虽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可却是烟儿难得的示好,郑衣息自然高兴,当即连自己身上的酸痛也忘了,只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朝着烟儿笑道:“多谢你照顾我。”
这一句说出口的话不仅话音里染着温柔,他望向烟儿的目光则愈发柔意似水。
烟儿只觉得万般不适应,身子发颤的厉害,作到一半的手势停了下来,眉目里竟是多了几分畏惧。
她愣了一会儿神之后,才鼓起勇气望向了郑衣息,而后无声地告诉他:“放我离开吧,我们两清了。”
烟儿因为落胎的缘故此生不能再有子嗣,如今郑衣息也被下了绝嗣药。
他们两人都不会再有子嗣,如此,也算是两清了。
她不愿再去想那些夹杂着无数爱恨的前尘旧事,也不愿再去猜郑衣息的心思,她只想离开郑国公府,去寻一处僻静的地方,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
烟儿的话语映在郑衣息的眼里,却是她要出府去与陆植双宿双飞。
方才的喜悦与温柔霎时不见了踪影,郑衣息凝眉望向了烟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放你离开。”
他的回答简单明了,语气更是坚定无比。
烟儿眸中的光亮霎时黯淡了下去,只剩几分微弱的光芒。她望着郑衣息严肃的神色,心里荒凉一片。
几息之后,她倏地从团凳上起了身,赶在郑衣息说话前去梨花木桌案上端了一碗药过来。
郑衣息接过了那一碗药,喝下后才说了一句:“这是我的最低底线。”
是在说不能放烟儿离开一事。
他灼烫的视线紧攥着烟儿不放,整个人既是在忍着身上的疼痛,又因烟儿的靠近而欢愉不已。
而烟儿也好似是认了命,漫长的沉默之后,她无声无息地点了头,转而再拿起了团扇,替郑衣息扇风。
只扇了两下,郑衣息便撑着手臂夺过了烟儿手里的团扇,言辞万分真挚地说:“以后你不必做这样伺候人的活计,我会给你个名分。”
话音甫落,烟儿便回忆起了上一回郑衣息说这样的话时的场景。那时他让烟儿给他生个孩子,还允她了贵妾的位份,说要与她一生一世不分离。
可结果呢?她几乎赔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烟儿听了这话之后许久没有抬头,郑衣息便也在心内叹息了一声,只说:“没有两清,我还欠你许多。”
若是可以,他怕是恨不得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烟儿瞧上一瞧,让她明白他如今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对她好,这份爱意也真挚无比,不掺任何虚假。
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烟儿不敢再信他了。
况且情爱一事太伤身伤心,她与郑衣息之间有身份上的云泥之别,若是再一次将自己的心交付出去,后果她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