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也不是指娄家那样无度的索取。我只是说，老夫人可能是觉得自己嫁给了山里的穷人家，没能帮上娘家什么忙，反而娘家怕她受委屈，还给她买了个丫鬟跟过去。

我听说娄家太夫人过世时，正赶上你哥哥上京赶考。有人说如果这个时候回家奔丧，是很不吉利的事情，会影响你哥哥科考的。所以她生生忍住了，连一张纸钱都没给太夫人烧上。

后来老太爷又过世，结果你又病了。老太太背着你去古县看病，古县看不好，她又赶紧转去咸州城。就这么的，老太爷的丧礼她也没能回去。

娄家她的哥哥嫂嫂因为这两件事，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埋怨她，时不时就要拿出来说道说道。三年前娄家人进京小住，我还听到她那位嫂嫂又提起，还说当年两件丧事都是她一手操持的，几天几夜没睡觉，差点没累死。

许是老太太一直觉得自己欠娄家的，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补偿。

可惜娄家都是些没人性的，贪得无厌，老太太堵不上那个无底洞。”

陆萧宇说：“你早知道她往娄家送银子？”

罗书兰点点头，“早知道。但也没有知道得太早，至少在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大嫂的那些嫁妆都让她给偷没了。我起初以为只有云华裳在往娘家倒腾东西，没想到还有老太太。

公中被搬得没什么了，但这个家还要维持，就只能我和裴卿往里面填补。

裴卿是打肿脸充胖子，没有办法，为了体面，为了家合万事兴。

我呢！我主要是没在意那些银子。毕竟对于罗家来说，那点银子不过九牛一毛。

而且那是老夫人的娘家，你总说老夫人对你不好，我要是把这事儿给说了，她可能更不待见你了。只是我没想到娄家不只是贪，他们还胆子大到敢杀人。

那娄老夫人一个人就杀了一个家族，得是什么样的恶魔才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她叹了一声，把陆萧宇的手又握紧了些，“都过去了。等回京之后也能接到古县那边的消息，咱们记好日子，回头在京城烧些纸钱。连带着倾城的，也让孩子们给烧一些。

不管她是好是坏，姐妹一场，我这个做二婶的，还是希望她来生能投个好人家。”

第1307章 不连累你

京郊，晋阳的马车缓缓行着。赶车的车夫一直在抱怨，说京郊的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坑坑洼洼的，马都不敢走。可得看仔细了，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大坑里，上都上不来。

车厢里坐着一主一仆，晋阳病了，脸色煞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这会儿正半靠着，马车颠一下她就皱皱眉，能看得出人肯定是十分难受。

身边的丫鬟急得直抹眼泪，拉着晋阳的手，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小姐一定要撑住了，就快到京城了，等到了京城咱们就去回春堂治病，小姐一定撑撑。”

晋阳抬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无力地说：“我没事，只是偶感风寒，不至于病到要死。你别哭丧，整的像我活不成了似的。人这一生，谁还不生几次病啊！”

“小姐真，真的没事吗？”丫鬟又去探她的头，觉得有点热，但也不是特别热，好像真的就像晋阳说的，没什么大事。于是她咬咬牙，声音再压低了一些，“如果小姐真没事，那咱们能不能不回望京城？咱们随便挑个方向，走远些吧，越远越好。”

晋阳怔了怔，“不回望京城？那能去哪呢？去从前我父亲外放的地方吗？可那也太远了，明日就是除夕了，谁大过年的还会在外面赶路呢？”

丫鬟说：“不管去哪，都比回京城强。咱们有银子，小姐身上有很多银票，咱们可以隐姓埋名逃得远远的。小姐，听奴婢一句劝，京城回不得啊！”

晋阳苦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一回京就会被官府抓起来。陶家没了，全家抄斩，自然也不可能放过我一个。京里现在就在等着我自投罗网，我一露面，他们就会抓人。你是我的丫鬟，身契在陶家，我死了，你肯定也活不成。我懂，你不想死，人都不想死。所有人都想要好好活着，但凡有一线生机，都会去争取的。但是京城我必须回去，我总得知道他们把我爹娘埋在哪了。还有我弟弟，我也想去找找他。那么一副小小的尸骨，有没有人替他收尸啊？对了，我记得这种抄斩大罪，是不允许有人收尸的，全家都死了，也没有人会收尸。那到最后死的人是如何处理的呢？从前我也没有打听过，早知道我就多问问了。”

她开始在身上翻银票，很快就翻出一张。但再想想，干脆把所有的银票都掏了出来。

她将银票塞给自己的丫鬟，“都给你吧！你我主仆一场，我不能亏待你。反正到了京城，这些我也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