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凤台(1393)
但她也不是为了好看不好看,她只是觉得这个颜色显得庄重,自己穿成这样去祠堂祭拜裴卿,不会显得过于鲜艳。
霜华一路陪着她,也不说话,只在她找不到路时指引一下,然后再小声说:“昨晚上奴婢把这府里都转了一圈,谁的院子在哪,什么地方怎么安排的,都记了下来。只是小姐为何突然想到要去祠堂?是去祭拜夫人吗?”
陆辞秋点点头,“本应该昨日去祭拜的,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我开开心心过生辰,可这一天是母亲鬼门关走一遭的日子。昨儿我没赶上来祭拜,今天说什么也得补上。对了,陆家把祠堂都修好了吗?牌位可都摆齐了?”
霜华说:“摆齐了,是那云家大小姐给张罗的,还特地把咱们夫人的牌位放在了显眼的位置。怎么说呢,那云家大小姐面上的事做得倒是叫人挑不出错了,但奴婢就是觉得她心术不正。或许就像小姐说的那样,她能爬上老爷的榻,就说明不是什么好东西。”
新宅的祠堂也很小,牌位摆在桌上显得有些挤。
她看到裴卿的牌位摆在中间位置,上面写着“陆裴氏”三个字,再一次感觉到讽刺。
陆裴氏,当年她嫁到陆家,又何尝情愿呢?
所以她容了云华裳,容了陆倾城,也默许了陆萧元宠妾灭妻,默许了陆家一口一口吞掉她从北地带来的嫁妆。
因为她觉得,在这场婚姻中,陆萧元其实也是受害者。
明明有了心上人,却被逼着娶了她,怎么能乐意?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发生北地的事情。
陆萧元可以对不起裴卿,却不可以对不起南岳……
第1055章 乱上加乱
陆辞秋燃了一炷香,拜了三拜,插到了香炉里。
霜华懂事地在门外守着,没有跟进来。
牌位都有人擦过,很干净。
古人很看重这个,即使家里过得再不如意,祖宗牌位也不能蒙了尘,都要侍候得干干净净的,好像这样就能求得一份心安,觉得逝去的人能够保佑活着的人。
可活着的人如果自己找死,先人再保佑又能如何呢?只能为自己有这么不要脸不着调的后代而感到羞愧,说不定还等着后代下来再打一顿。
陆辞秋看着陆家那些牌位上的名字,都很陌生。
陆家于她来说,也不过就是眼前那几个熟悉的人而已。
比起陆家,如今倒是裴家让她久久难忘,甚至总想回到数年之前,再看看那些鲜活的人。
可惜,都死了。
“母亲,他们都死了。”陆辞秋对着裴卿的牌位说,下意识就叫了母亲。
以前她若一个人来,从来都是叫裴夫人的。
可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裴卿的牌位,脑中又闪过那个红衣快马从她身边飞驰而过的女子。
英姿勃发,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裴卿。
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裴卿有多么不适合京城这高门大宅,多么不适合深宅暗斗。
她的战场从来都不应该是在一座宅子里,而应该在北边辽阔的大地上。
马背上的人,即使知道自己是去送死,样子也比在京城面对一屋子丈夫的小妾来得痛快。
那样的裴卿才是真正的裴卿,那样的裴卿眼中才有光,脸上才有笑。
她有幸见到了真正的裴卿,在那一刻,她真正觉得有这样一位母亲,是她的骄傲。
“我知道母亲不喜欢陆家这牌位,母亲放心,我早说过,等到永安县落成,咱们就一起搬到县主府去。那里是我的地方,您想怎么住就怎么住。祠堂里就您一个人,再也不用看到陆家这些糟心的,将来也见不着陆萧元,咱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跟陆家再没关系了。
陆家的事早晚都要有个说法,母亲放心,我定能保下自己和轩儿,这一大家子,该死的得死,该活的也得好好活着。我只是……只是有点伤心,我看到了北地战事的全部过程,甚至看到母亲你一袭红衣从我身边经过,可是我却一个人都救不下来。
母亲,我空有一身的本事,却一个人都救不下来,多悲哀呀!”
陆辞秋吸了吸鼻子,又悲伤又无奈。
突然有点期待皇上尽快挑明真相,把陆萧元游街示众。
只有这件事情早早了结,裴家英魂才能真正瞑目,她也才能真正过几年轻松日子。
怀北太子作乱南地,或许这就是一个机会。
她又看向裴卿的牌位,心里似乎在做某种决定。
半晌,长出一口气,“就这样吧!这件事情,就这样了结掉吧!趁着乱局,乱上加乱,我也做一回小人,想要我出手,就必须将我与我在意的人从陆家割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