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他真的惧内(177)
当日,明德帝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过后他又一次来到了凤宁宫。
当时周嬷嬷正在院中教孩子走路。
他同李兰絮生下的孩子,看起来有些笨拙,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跌跌撞撞往前跑,眼看着就要大头朝下摔在石板路上,明德帝步履疾风跑过去,抱住了他膝下唯一的儿子。
见到明德帝以后,那孩子竟然咧开了嘴,正“咯咯”地朝他笑。
半晌后,明德帝的脸上也罕见的出现了笑容。
那日阳光和煦,父子俩对笑。
在温柔的风声中,那孩子的嘴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呢喃,明德帝凑近了听,才勉强能听清。
他在说——
“父皇。”
明德帝心尖突地一跳,眼泪就这么滚烫地滴落下来,如同急促的大雨,怎么止也止不住。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同李兰絮孕育一个孩子,陪伴孩子长大,是何等情景。
可如今他在,孩子在,但那个似仙子般的人,却不在了。
一声悲鸣自明德帝的口中溢出。
他紧紧抱着孩子,在那日午后,哭得像个孩子,不像个帝王。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也是在那天以后,小皇子有了一个名字。
钰煕。
滕钰煕。
小钰煕是在父母的期许下孕育出来的。
他理应是幸福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宛若珍宝,朝生不息。
从那以后,定国公府的人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想看钰煕一眼都要偷偷地,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凤宁宫。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钰煕会走路了,也会说些零碎的话了。
他虽然开窍的晚,但于众人而言,却已是惊喜。
这是李兰絮留给大家的念想,是她以自己的性命换来的新生。
是她与明德帝相爱过的证明。
又是一年新春伊始,北疆战事逐渐吃紧,邺京朝堂上的局势也一样。
梁丞相终于掩盖不住自己的狼子野心,将有关窦家军的机密情报泄露给了羌族。
那场仗听说窦凌云赢得极为艰难,对方似乎知道他腿受过伤的事,长剑弯刀只望他腿上招呼,一场仗打完后,窦凌云腿伤复发了。
八百里加急的信送回了京城。
信上说,军营里出了奸细,但不是他窦家军的人,奸细出在其他军士当中。
明德帝很快就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梁丞相的身上。
东窗事发当日,梁丞相跑了。
在这之后,李景知借机将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收集到的全部有关梁丞相叛国的证据一一呈上。
明德帝下令,举国追查梁丞相的下落,若有违抗,立地斩首。
从那天起,明德帝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
明明他还未至不惑之年,头上却已爬上不少白发。
他时常出入凤宁宫,亲自教钰煕读书认字,有时批奏折的时候也会抱着他,哪怕钰煕的年岁还很小。
明德帝开始频繁传召李景知,总是同他谈论朝政上的事,也是在那一年,李景知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年关,焦灼了两年之久的战事终于结束。
窦家军大胜,将羌族人逼退回了北疆境遇。
但在回朝的路上,窦凌云遇刺,至今生死未卜。
这个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满朝哗然。
所有人都会以后李玥瑛会哭闹不止,但恰恰相反的是,她没有闹,只是话开始变得少了,不要命似的跟着叶清漪练武,有时摔倒时,借着疼痛抱着叶清漪大哭,哭累了就接着练。
窦家军凯旋当日,那个本该端坐在马背上,嘴角噙笑,马尾在空中张扬的小将军,却迟迟没有出现。
当晚,宫中沉寂的大殿上却多出了一个人,他手里拖着一个浑身破破烂烂,早已分辨不出面容的半百老人,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了明德帝面前。
那男子一身战甲,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一张口便是嚣张至极的语气,格外耳熟。
他抬起头,笑得意气风发。
“陛下,臣来迟了,人是带回来了,至于怎么处置,虽陛下的便。”
他转身,走时还在自言自语:“李景知这招还真是妙。”
“啧。”
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剑眉一皱。
“某人该不会以为本将军真的死了在偷偷哭鼻子吧?”
窦凌云扬着马尾逐渐走远了。
殿上明德帝与李景知对望一眼,不禁失笑。
他们纷纷将目光落在了跪趴在殿中央那人的身上。
那正是前不久叛逃的梁丞相。
他一路随人逃到了边关,得知了窦凌云遇刺的消息,想要趁着混乱回到故国,不曾想这只是个要抓他的幌子。
那时迟迟搜寻不到梁丞相的踪迹,李景知便怀疑他极有可能要回羌族,这才立即着手给窦凌云传信,演了这么一出,瓮中捉鳖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