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并不知陶慧茹误会司徒晟是温氏在江口生下的孩子,只是继续道:“他由我父亲抚养带大,为何不是嫡长子,难道你这个身份尊贵的续弦所生才配做嫡长子?”
陶慧茹顾不得理会他的挖苦,一时瞪大了眼睛:“他……他是杨戒行?他没有死?”
杨毅这时也听出不对来了,蹙眉道:“你不是认出了他?他不是杨戒行,还会是谁?”
这下子,陶慧茹原本的怨毒一下子就憋在了嗓子眼。
如果司徒晟是私生子,她自然有立场跟杨毅闹一闹。可他是杨戒行啊!是温氏在婚内给杨家添的长子,是杨家名正言顺的嫡孙。
可是就算这样,杨毅也敢打她?难道他不知,只要她愿意,就会叫他们父子二人锒铛入狱?
她这么想时,杨毅已经走到她面前蹲下了身子:“上次我便跟你分析过厉害干系。我不追究你当年跟太子串谋,给我杨家釜底抽薪的过错,可你也该守口如瓶,好好过你的日子。毕竟我一旦事发,必定会掀起无谓波澜。你若揭发戒行那孩子,就不怕将你的赞儿也牵扯进来?毕竟那个狗皇帝若是察觉,我的儿子在他身边蛰伏这么久,他可是夜里会做噩梦,必定要将我所有的种儿都斩草除根的!”
他跟她的那段姻缘,是陶氏利用他跟温氏的矛盾,精心谋划算计来的,本就没有太多的温情。
而如今曾经的夫妻再次见面,彼此都迫不及待寻找对方身上的软肋短处拿捏。
陶慧茹的短处,就是她的儿子陶赞。
杨毅说得不错,若是司徒晟的身份一旦暴露,那么赞儿很有可能也会被陛下猜忌,招来杀身之祸!
想到这,她真是暗自将牙咬碎,冷笑一声道:“是嫡长子又如何?你可知道他将你家祖传的玉镯给了谁?”
看杨毅并不知情的样子,陶慧茹冷笑道:“他如今跟个二婚的楚姓商妇勾搭成奸,还将镯子也给那妇人……真不亏是你的儿子,跟你挑女人的眼光一样,门当户对的不要,偏往下贱处寻找。你们杨家的长儿媳还真是让人越发开眼了!”
杨毅听了这话,不禁又眯起眼睛,这才知道陶慧茹是如何认出了司徒晟的。
想起司徒晟当初极力跟那妇人撇清关系的样子,他居然还信以为真了,杨毅不禁有些怒火中烧。
杨家满门的血海深仇未报,那小子却沉溺在温柔乡里,还找了那么不堪的女子!
陶慧茹看着杨毅脸上隐隐的怒意,脸上的痛意似乎都稍微减了些。
她站起来身来,优雅地掸掉灰尘,状似无意道:“我看那孩子的性格也跟你像极了,只要是自己认准的女人,不撞南墙都回不了头。你若出面阻止,恐怕适得其反。不过是个颇有些姿色的商妇,跟前些日子在驿馆死了的歌姬有何区别,都是死过无痕的下贱女子罢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了这话,杨毅转头冷冷看向她,似乎在揣度她话里暗示的意思。
陶慧茹如今早懒得在他的面前装什么贤惠妇人了,这么多年的深闺幽怨,早就将她对杨毅满腔的爱意化为了蛇蝎般的毒心肠。
她索性再挑破些,微笑地挨着杨毅的耳旁道:“你们这些荆国使节回去时,也不好两手空空啊!那妇人在京城开了一家店铺,白日回去守店,你也要尽一尽地主之情谊,带他们买些土产回去啊!”
那个苛察好色暴虐,若是看见了楚琳琅那种姿色,怎么会轻易放过?若是楚氏不从,只怕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依着大晋现在与荆国急于化解干戈的架势。只怕那楚氏被苛察弄死,都会有人出面压制。
杨毅猛地推开了她,眼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厌恶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心思这么歹毒?”
陶慧茹冷冷一笑:“我不是在给你出主意吗?至于用不用,就全看你自己了。再说了,心思不歹毒的,已经被你这个负心人给逼疯了!我好心为你们父子可别不识好歹。毕竟那司徒晟到底是我赞儿的同父兄长,他若官运亨通,焉有不提拔他弟弟的道理?”
说到这,陶慧茹懒得再跟杨毅多废话,只带着红肿的半边脸,梗着脖子,维系着陶家嫡女的骄傲,径自下楼去了。
杨家出事后,她带着儿子便是在夹缝中生存,若是软弱任人欺凌,如何能拉扯儿子长大?
真以为她没有靠山,可以肆无忌惮地踩在她们母子的头顶上?
凡是对不起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杨毅现在背靠荆国,又会牵连到她的儿子,她也只能对他和司徒晟投鼠忌器。
依着苏氏的脑汁,若不是楚琳琅挑破,她何曾会跟自己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