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夫人一人留在书院门口,只觉得有些头痛心慌。
她在想,自己到底该如何委婉地提醒楚琳琅,要注意自己的私德,跟男子要保持些距离?
若是年轻小姑娘,倒也好说。可是楚琳琅本身就是个八面玲珑之人,她已经成过婚,改嫁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心意,连父母都不好过问。
这个年岁,说多了都是对人的冒犯。
也罢了,这些年轻男女的情爱,她可管不了,不管是司徒晟也好,廖静轩也罢,都是年岁甚大的男人了,也该是成家立业了,就看谁的手段更高一筹,能抱得美人归了!
再说楚琳琅,并不知那一日书院门口,竟然被人看到,还让人生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她领了皇差,这几日别说书院了,就是自家店铺都不去了,只是一心修习法会礼仪流程。
灵云大师主持的法会开坛这一日,陶雅姝作为女官,替年事已高,不宜出宫的太后到场送祝词祭品。
而楚琳琅作为能庇佑陛下否极泰来的祥瑞锦鲤,自然也得亲临到场,恭谨地摆放宫里娘娘们的贡品,再把一盏盏莲花酥油灯摆成梵文“卍”字形。
等摆到第一百二十二盏时,胳膊酸痛的楚琳琅觉得大师抓错壮丁了。
这等横平竖直的活,真应该找光兴户主陶雅姝来做才对!
而她并不太擅长,若是毛手毛脚碰倒了其中一盏,不知会不会搅乱了法会,由救驾有功的锦鲤一条,变成大晋皇寺今年的第一罪人?
陶雅姝吩咐了宫人做事后,正好走过来,也看出了楚琳琅的忙乱,便笑了笑,过来帮她的忙。
果然有了眼睛如折尺的姑娘帮衬,这等活计简单容易得多,很快,一大片漂亮的千灯“卍”字形就摆好了。
不一会,诸位皇子们,还有后宫有头脸的妃嫔,跟在陛下的身后,也迈步入了法会佛坛。
而一些得陛下看重的臣子,也亲临法会,为大晋祈福。司徒晟也在百官的队列里。
他身为四品,一身紫色官服,穿得板直有型,在一众佝偻或者腆肚的官员里,显得鹤立鸡群,引得侍立一旁的楚琳琅禁不住又看了几眼。
至于陛下身后跟着的皇子,一个个神态微妙,排位很有讲究。
原本春风得意的四皇子,在静妃受了陛下申斥后,又有些收敛了,带着自己皇子妃,站在皇子中间。
不过那四皇子时不时会冷冷瞥着司徒晟,目光很是不善。
在他看来,司徒晟已经算是他的人了。
他待司徒不错,可为何司徒晟要当着太后和陛下的面前,给母妃和云家如此难堪?
那日他听到宫里传来的口信后,便命人去寻司徒晟来四皇子府,准备当面问责。可司徒晟却以偶感风寒谢绝,表示不方便过府。
这小子转头却撺掇大理寺立案,还弄出个从云家潜逃,未及灭口的婆子来,非是要作证宜秀郡主并非自愿保全名节自尽的。
这他妈的是要当哪门子的青天大老爷?是不是连觉都不睡,一门心思鼓捣云家的家丑?
这样一来,为了平息丑闻,云家上下又是被折腾得鸡飞狗跳,狼狈不堪。
而陛下那边又开始冷落他的母妃,连着半个月都没去见静妃了。
四皇子气得在家里拍桌大骂,直骂司徒晟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过这一遭,倒是让夹着尾巴许久的太子心情大为舒畅:老四也是得意太久了,也该轮到他倒霉了。
看他先前巴结司徒晟的德行,还真以为那块臭石头能为他所用?
那个司徒晟行的就是孤臣路数,压根无意依附任何一位皇子,老四往他的跟前凑,就是在自讨没趣!活该他们母子倒霉!
不过这绿洲案子,居然牵扯到了荆国,太子也跟着倒霉。
太子气得命人将他的密信送出去,想要问问那安谷可汗,究竟是何意思?难道那绿洲遇袭的案子,是他的授意不成?
原本这安谷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暗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落首领,却取代了荆国原来的可汗,统领全族。
若是此时,他再彰显与新可汗的交好,让大晋和荆国永世太平,该是多么耀眼的政绩!
可惜如今,这段私密友谊,竟然成了让百官群谏的污点,也实在叫人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这太子储君跟在陛下的身后,也有些臊眉耷眼的。
唯一神采飞扬,活得甚是滋润的,应该就是六皇子了。
他最近过得舒心,腮帮子上倒是长了些肉。
他在主持了西北的干旱水利赈灾后,便也去了户部,一心鼓捣着职田改造,借着司徒少师的东风,可算是有些拿的出手的政绩。
少师吩咐他的话,他都牢记在心,一门心思地在地里给父皇刨银子,可不敢凑合诸位皇子的明争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