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被迫嫁给首辅后(7)
郑阁老见谢钦无言,再看沈黎东已冷汗涔涔,笑着打圆场,“哪家没几个顽皮的兔崽子,想是无心之失。”
沈黎东干巴巴道,“是是....待下官回头严加管教,狠狠责他们一顿。”
毕竟是刑部侍郎,查案究底已是本能,
“这弹珠是何人所弹?”
“是我。”
“是我。”
沈孚与沈瑶异口同声,沈孚看了妹妹一眼,咬着牙抬眸,朝谢钦拱手,
“请阁老恕罪,方才是小侄失手,冲撞了您,您要发落便发落小侄。”
沈瑶再无知,也晓得内阁是当庭位高权重之所在,哥哥将来还要科考,岂可轻易得罪贵人,她顿首在地,语气清脆,
“大人,是民女无状,不小心射错了方向,与哥哥无关,您要怪就怪我吧。”
沈黎东知沈瑶是罪魁,脸色愈发难看。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吭声,都在等谢钦的反应。
场面静谧而诡异。
年轻的首辅,不言不语,越发给人无声的压迫。
半晌,他清冷的嗓音恍若从幽谷传来,
“你准头如何?”
这是在问谁?
沈孚试探地望了谢钦一眼,确信不是问自己,便牵了牵身侧沈瑶的衣角。
沈瑶愣了愣,想是初生牛犊不惧虎,她心底并不慌,如实答道,“民女自幼生长在庄子里,也曾骑马狩猎,准头极好,方才只是不小心按错了机括。”
沈黎东手心冒汗,摸不准谢钦是何意,气得剜了沈瑶一眼,“好大的胆子,首辅面前,大言不惭!”
沈瑶没理会他。
谢钦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谁也探不出那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翻腾着什么。
沈瑶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稍稍抬起眼,却见那人修长的手指往前,弹珠顺着指腹滑落在他掌心,掌心往前一送。
这是要将弹珠还给她吗?
沈瑶短暂地懵了片刻,提起裙摆慢慢起身,她缓缓往前挪了两步,伸出葱白小手飞快地将弹珠拿了出来藏在袖下,旋即从容屈膝,
“多谢大人。”
话落,对上他的眼。
他双目深静,斜晖从错落的树枝探来,斑驳的光影洒在他玄色大氅,有如静水流深。
些许是为他气度所摄,沈瑶压根不敢多看,连忙垂下眸,随后扯起跪僵的沈孚,匆匆行了个礼往回走。
谢钦目光在沈瑶背影定了片刻,旋即挪开。
沈黎东等人几乎不可置信,谢钦竟是轻而易举放过了他女儿。
倒是郑阁老看着沈瑶远去的身影问,“这位便是沈大人所说的义女?”
她方才抬眸时,面容有着惊鸿一瞥的明艳。
沈黎东讪讪一笑,“是。”
太子礼遇沈家已不是秘密,郑阁老方才议完正事,随口一问,沈黎东便借着机会将沈瑶身份表明,只道多年前收养的义女,原先在庄子上住着,近来到了年纪便入京来议亲,哪知她命好一眼被太子给瞧上。
这一套说辞完美无缺,郑阁老自然不会怀疑。
郑阁老笑容满面颔首,“沈大人真是好福气。”
本以为话题就此揭过,却见一直未做声的谢钦忽然平静开了口,
“养在岳州庄子上?”
沈黎东心神一凛,连着脊背也渗出几分寒意,支支吾吾道,“没错...”
难不成谢钦盯上了他,连这桩事都查清楚了?
惶惶之际,却见谢钦扔下这话转身离开了,其余官吏皆踵迹而出,郑阁老也客气地与他告辞,沈黎东殷勤地将人送走,心下有如擂鼓,论理今日是两个孩子胡闹,谢钦若不锱铢必较,也算不得事。
只是谢钦此人城府极深,谁也参不透他的心思。
心里不得劲,自然归结在沈瑶身上。
前日惹得太子垂涎,今日又得罪了谢钦。
这个女儿莫不是来讨债的。
沈黎东气势汹汹回到后宅,斥责妻子,
“你再不喜欢她,也不能放任不管,从明日起到出阁之前,必须教导她规矩,莫要再让她出错。”
段氏一问,得知今日沈瑶差点射伤了谢钦,也是气得变了脸。
“老爷放心,妾身明日便安排两位嬷嬷严加管束。”
沈黎东嗯了一声,循着东侧三开花鸟座屏前的圈椅坐下,手中随意捏起一青花瓷杯把玩,“我今日遇见了太子身边的韩公公,韩公公问起了四丫头,看样子殿下想尽快让她进宫,你安排一下,咱们近日在府上举办一场认亲宴,请来京城贵胄观礼,当众认四丫头为义女,赐名沈瑶,写入族谱,也算全了她的体面。”
依照沈家规矩,孩子周岁便要取名记入族谱,沈瑶为沈黎东夫妇所厌,自然无人记得这桩事。
段氏默了片刻,应了下来,想起今日险些得罪谢钦,不由悬心,“谢首辅那边,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