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是个野丫头,调皮捣蛋,又聪明过人,在孩童群里称王称霸没有敌手。
哪怕是遇见“那个人”,也只有她欺负对方的份。
结果遇到这个十姑娘,终于遇到了宿命的对手,一次次地栽跟斗。
小姬善醒过来,第一感觉是:好硬的床!
等她从硬邦邦的床上爬起来打量四下时,发现这里是十姑娘的房间,于是第二个感觉是:好素的房间!
完全看不出是姑娘的屋子,什么精巧好看的装饰都没有,甚至都不如她,她屋里头好歹还有个元氏插的一瓶野花。
然后她就看到了十姑娘,还是老地点,老姿势——坐在窗边发呆。房间里没有乐器书籍玩具,找不到任何可以凸显主人喜好的东西,还真是个无趣的人啊。
姬善转了转眼珠,走过去,故意跳到窗棂上坐着,硬生生把自己挤进十姑娘的视线里,道:“阿十,你又救了我一次呀。听说如果一个人被另一人救了三次,那么,他的性命就属于那个人。你什么时候救我第三次?”
十姑娘淡淡地瞥她一眼,别过头,看另一侧。
姬善便挪到窗棂的另一侧,不依不饶道:“你为什么不理我?方圆十里就咱们两个同龄人,你不想要朋友吗?”
十姑娘没回话。于是她把脸凑过去,
笑嘻嘻地盯着她道:“可我想跟你做朋友,想当你的好姐妹,跟你一起吃饭、睡觉、游戏,还互换裙子穿!”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姬善回头,看见十姑娘的一个小婢女提着食盒进来,傲然道:“我们小姐的裙子,都是找镇上最贵的巧女坊的张裁缝亲手做的。”
姬善挑眉道:“那又怎样?卖得贵就是好吗?我的衣服都是阿娘做的,慈母手中线,价值千万金。”
“你!”小婢女惊呆了,恼羞成怒道,“哪儿来的山村野丫头,竟妄想跟我家小姐做朋友?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一,我姓姬,曾祖官至一品,退而致仕,隐于乡野罢了,不是什么野丫头;二,做朋友,又不是结亲,不看般不般配,只看投不投缘;三,你家小姐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叫嚣什么?”
“你!你!你……”小婢女气得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偏偏她的小姐也不帮她,她自己都是个八九岁的丫头,一委屈,扭头哭着跑掉了。
姬善朝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拿起丢在地上的食盒,开始布菜道:“就让我们从一起吃饭开始吧,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红豆羹,我喜欢!冬葵菜,我喜欢!煎小鱼,我喜欢!太好了,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十姑娘倒没拒绝,真的坐到了饭桌旁跟她一起吃。
每道菜都很淡,几乎没什么滋味。姬善吃得很是满意,连连点头道:“咱俩
能吃到一块儿,友情就算站稳了脚跟。”
十姑娘面无表情,毫不回应,但姬善故意去夹她想夹的菜时,她都退让了,姬善索性把整盘菜倒入自己碗里,她也不生气,姬善如此耍了几次,觉得无趣,便也不再耍了。
自那后,她每天过去蹭饭,十姑娘也不拒绝。而且此后饭菜的量多了许多,显见是把她计算在内了。
吃饭达成后,姬善把魔爪伸向十姑娘的衣服,打开衣柜,一边看一边挑剔道:“你的衣服也不怎么多嘛!”可她穿得那么好看,以至于给人一种养尊处优的错觉。
然后,姬善看中了其中一件,道:“我喜欢这件!我能穿吗?”
那是一条月白儒裙,领口、袖角绣着几朵黄花郎,十分清雅脱俗。
“你不拒绝,我就当你同意了。”她当即脱衣准备更换。
身后传来一声重响,回头一看,竟是十姑娘反应极大地关了窗户,背对着她,双肩似在微抖。
姬善没在意,继续脱,然而衣带勾住了耳环,疼得她惊呼起来:“糟了糟了!快帮帮我!啊呀!”
一开始十姑娘没有反应,可后来大概是见她实在自己挣脱不开,只好转身走过来。
姬善额头都冒出汗来,正在拼命拉扯耳朵,一双手伸过来,按住她的手。
那是一双很凉的手,没有同龄孩童应有的温度。
“你手这么凉呀?莫非是寒症?”
十姑娘没理她,但动作又细致又轻柔,一点也没弄
疼她。很快地,衣带和耳环分开了。姬善欢喜地转身道:“谢啦阿十!”说罢,张臂抱住了她。
她的外衣已脱掉了,只剩一个肚兜,尚未发育的身体毫无曲线,却令十姑娘骤然变了表情。
十姑娘推了她一把。姬善始料未及,被推出七尺,摔倒在地,光溜溜的脊背被冰冷的青石地面冻得一激灵。
姬善愣住了。十姑娘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