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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89)

作者:钰铭 阅读记录

雪盈数尺,马走得不算快,几位皇子都并马跟在龙撵之后。

太子樊勤近来面色一直郁郁,此时也不知在想什么,只不住看向樊裕,紧蹙着眉。

小王爷策马在边上,一路也是心神不宁。

息延稍落后于他们,静看沿途雪色不语。

小王爷喊道,“子帆,你骑前面来些,与我说说话,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息延驾马往前几步,笑道,“小王爷有何事?这天这样恹恹的,是叫人不痛快。”

“小九没事罢?他身子不好,我也是知道的,可往年祭天,再是不舒爽他也会跟着,今年莫不是生了什么大病?说来,他这一年似乎总在生病,好不容易有段日子好些,怎地这些日又卧在床上了?我瞧他快皮包骨头,人也都不漂亮了。”

“料想没什么大碍。”息延有心安慰他,凑近了道,“那日孙先生不是说了,这家伙身子好着呢。想必那懒骨头不肯好好吃饭,才瘦成那样。哦,前些日子又喝多了花酒,许是被掏空了......”

小王爷狐疑地瞅他一眼,两人头凑得很近,一阵窃窃私语。

又行了一阵,樊诚又策马到樊勤身边,压低了声,“大哥,你的脸色怎地也不好看?你也在担心小九罢?可我说要去探望,你怎地只不让我去?我看今日事多,父皇也不会在意到,不如趁着这时间,我偷偷驾马回去......”

樊勤推开他满是胡来想法的脑袋,训斥道,“今日乃是祭天祈福的大日子,岂容你胡来?父皇在此,还不闭嘴。”

他昨夜已得知樊帝要琅邪离京一事,立刻便要出门去看他,不想走到府门,却见那刘荣带着一队黑甲守在外边,说是祭天前要保护太子,哪还不明白是樊帝要他莫再插.手之意?

路上积雪虽早有人清理,但樊帝身体不安,谁也不敢胡乱赶路,因此一路还以稳妥为上,直过未时,浩大车队才行到西山脚边。

护国寺乃昔日樊帝当日登基之后,特令风水大师相宝山建成,耗时四年,占地数亩,虽还未完全竣工,已有恢宏雄伟之势,又视野开阔,风景秀丽,有“国寺”之称。

寻常日子,此间本是梵音不断,多的是游人香客在此,听德高望重的僧人唱经礼佛,近日因皇帝要来,游人香客早下了山,只剩八百僧众,由护国寺方丈率着,在寺门前迎接。

妃嫔们常年养在深宫,素来娇生惯养,此番舟车劳顿,又跟着手脚并用地爬了许久的山,几乎耗了一生气力,眼睁睁看皇帝与那方丈进了殿门,像是要说什么话,都觉得腿脚发软,又不敢娇气,幸而樊帝懂得怜惜,先令众人安顿,再出来用膳,这才让人松了口气。

此时寺院里头有两千余人,许多小僧侣与宫人手里端着杯盘桌凳,来来往往,正在准备晚膳。

樊裕站在窗边,望着白茫茫的山出神。

山上大树小枝,尽是沉甸甸的厚雪,忽地远处传来什么动静,那树梢积雪便会一颤。

一个黑甲打扮的少年正带着一队护卫过来,看他小小年纪,架子倒很神气,对着大队指手画脚,安排寺中护卫。

许久才见着窗边站的人,上前施了一礼,“二殿下。”

樊裕随口问,“下山之路封了?”

“听息大人所言,此前城里有些不太平,卑职便将山路封了。”

樊裕淡淡扫视一圈,“赵庄不来?”

方亭道,“殿下有所不知,昨夜牢里那杨世子半夜不知怎地呕起血,险些丧命,皇上令老大留在城里,看着他。”

樊裕微微一愣。

恰巧此时拐角又有积雪坠落在地,发出“簌簌”的声响,引得二人侧首瞥了一眼。

白雪深处,树枝微晃,原是一株腊梅。

☆、日光消散

白日微斜,茫茫的雪色绵延千里。

在出京往浙江去的官道上,八只车轱辘正不马不停蹄地碾过雪道,猛烈运动的车身使顶上所悬风铃叮当不断摇晃,在冗长而沉闷的车道上留下一长串铃声。

不知行了多久,那铃声忽地渐渐削弱,马儿放缓步调,不一会儿,车外两声长长的“吁——”齐齐响起,马车终于停下。

车中人撩起车帘一瞧,原来是第一个驿站已然到了。

那守站的官员一双火眼,从下车二人相貌身材、衣着配饰的漂亮华贵,一眼便看出,来人身份非富即贵,于是平日那声懒洋洋的“腰牌何在”说不到一半,便被他敏锐地吞回口中,转而亲自起身迎接。

也幸而如此,才使他之后见那护卫出示的腰牌之时,心中虽然后怕,却终于免去昏死过去的下场。

此人手脚十分利索,一边招呼为首的两人去单间坐下,一边让人备上等热酒热菜,转身又差人喂马,自以为十分贴心周到,状若不经意地打听了一声,两位是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出京?否则除夕前夜,又是大雪初停的天气,怎地赶起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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