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56)
琅邪迷糊着睁眼,眼前似有两三个樊裕重重叠叠,又甩了甩头,伸出手捧住那摇晃的影子,“二少爷,哪个是你?”
屋里炭盆烧得旺,他这般动静了一会儿,已出了一身薄汗,肌肤白里透红,一双乌黑的眼睛水蒙蒙地瞧着樊裕。
樊裕别开目光,拉开两人距离,正要抽身离开,忽听他又喊了一声“别走”。
那一声与他平日明朗的嗓音不同,倒有些像他十来岁时,好似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樊裕顿住动作。
“……二少爷……我,我保护你……”
“……”
“你不要……”
“……”
“别……”
樊裕到底凑近了些。
一直凑到他耳边,连听了好几句,才明白过来,他在让他不要成亲。
许是在做梦,身.下人眼里突然滑出两道泪。
这泪一流出,把朦胧的眼也洗干净了,琅邪忽将面前的二皇子看得清楚些。
——他穿着柔软的白色里衣,微起了褶皱,未戴发冠,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但那目光却不如往日冰冷,反而有几分陌生至极的温柔似的。
他怔怔地看着他。
随后他感到一只手轻轻抹过了他的眼睛,似还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然后那个人轻声说,“……别哭。”
琅邪更确定这是梦。虽这梦怪得很......他伸长脖子,打定主意,要把平日不敢做的事都做了。
他伸手摸了樊裕的脸,像在摸小孩的脸,又像在摸姑娘的脸,但实际上他谁也不曾摸过,这会儿手也不老实地摩挲着他的唇,感到那微凉的触感,心里涨鼓鼓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他,对着那张淡色的薄唇,蜻蜓点水般地触了触。
那人像被点了穴道,又像变成了铜像,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得逞似的一笑,又凑了过去,一下,又一下地,轻轻地,碰着他的唇。
如此不知反复了几次,那人骤然缩紧了手臂,他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拖近了,随后被咬住了嘴唇。
他吃惊地张嘴——铜像怎地还会动?!——却让一根灵活的舌滑了进去;不多时,那舌头已卷住了他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已先跟对方纠缠起来了。
☆、放浪形骸
起初琅邪只能仰头承受,任透明的津.液从半张的嘴唇间滑落,但只过一会儿便不甘于此,开始不得章法地啃咬——像只不安分的小狗,一次次让齿尖陷入那张肖想多年的嘴唇。
亲吻逐渐变为野兽式的啃.咬,牙齿磕碰间,他听到一声轻哼在上方响起,那梦里人的黑发像瀑布一样自上方柔软垂落,为他的梦境造了一方天地。
“唔......”
他完全喘不上气了,偏生还舍不得放开对方,反而是那人有所察觉,似乎怕他憋死,及时退了出去。
胸膛猛地一凉,那人的指尖像是有火,每到一处便将他烫得难.耐,只能屈服本能弓起身。
不……这实在太被动又太空虚了,他不甘心,要直起上身去看那个人,要去扯他的衣服,让他和自己一样抛却羞耻,仿佛这样才能感觉到他的心意——反正是梦,梦里得由着他。
他挣扎着去扯那人掩得严实的领口,眼见他一个不慎差点跌在自己身上,平日里从无破绽的脸上竟现出一丝狼狈,登时“吃吃”地笑了起来;但这笑声很快被一个略显急切的吻堵在喉间,他又一次被迫仰起了头。
当那吻从嘴唇渐渐游移至下巴,喉结,锁骨时,一种熟悉却又陌生至极的冲动不可控制地从身体涌起,琅邪忍不住半蜷着身子,发出猫儿一样轻的叫声。
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他想,就算是梦,也让人抬不起头来,他忍不住把脸埋进那人的脖子,“二殿下......”
继而他感觉身上那人身体一僵,随后,他眼底浓烈的情绪倏地全部褪去,——他被一把推开了。
这时,琅邪似梦似醒,又想伸手去够他,可他还没碰到他,那人便直起身。
樊裕微微眯缝着眼,目光不定地看了琅邪片刻,而后替他拉上棉被,下床离开了房间。
琅邪是被渴醒的,头疼,口干舌燥,想喝水也想出恭,此乃宿醉通病。
他在屋内找了一圈,却连隔夜剩茶也没找到,只好迷糊着摸出房间,“福伯?”
一个瞧着陌生的丫鬟走进来,换了茶,小声问,“殿下还有事么?”
琅邪眨了眨眼,奇怪,这不是他府上的丫鬟……这甚至不是他的房间!
他忽地回忆起了什么,若有所思摸了摸唇角,又不好意思再问那丫鬟,只好打发她下去,自己走出门。
不知现在几更了,府中只有昏黄的灯笼照耀,安静得能听见他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