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33)
钻心地疼,哈查一个踉跄,双斧支地,勉强稳住身体。
琅邪收剑,扬起下巴笑道,“如何?”
底下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见那剑刺中哈查左腿,已是琅邪赢了。
小王爷带头一吆喝,众人胸中大石落下,纷纷擦起汗来。
哈查输了比试,却出人意料地没有恼怒,反而直起上身,玩味地打量着琅邪。
“难怪我那妹子说你似曾相识,原来不是胡说,而是当真见过。”
琅邪不理他,朝台下走去,却听身后哈查问,“你母亲是何人?”
琅邪动作一顿,转过身。
“你这双眼睛可真像她……不过,你那时怕连母亲也不会叫,可记得她模样?”
琅邪冷笑一声,“天底下的孩子都像父母,琅邪虽是孤儿,却也是母亲生下来的,自是像母亲的。”
“你以为本王子套你话?呵,我便是认错你这张脸,也不会认错你方才使的剑法,当年你父母抱着你逃到犬戎边境,你那父亲使的便是这套连环剑法。我们犬戎族最崇拜勇士,他为妻儿战死,本王子敬他是条好汉。”
琅邪心中一颤,却道,“哈查王子的故事好精彩。”
“侍郎当真不知,还是装模作样?”哈查嘲道,“怎么?你怕什么?莫非怕你的皇帝知晓了,怕他疑你......”
“哈查王子!”琅邪打断他,微眯着眼,“你输了。”
眼看哈查脸色沉下,琅邪转身便走,他余光瞥到百官或站立或翘首,都好奇地望着这厢,脚下步子加快,却听哈查仍旧不依不饶,“你母亲是个美人,配得上你那个英雄父亲,只是女人终究是女人;你可知,你父亲死后,她跟了谁?”
不要停。
“她跟了我父王。”
琅邪猛地回头看他。
哈查得逞地大笑,目光掠过琅邪看向场外,“你放心,我不是她生的。”
琅邪心头一颤,随之看过去。
只见真真公主正扬着小脸看着这厢,那双微微凹陷的黑珍珠似的眼睛里充满好奇,从初次相见,那眼睛便让他有些似曾相识之感;他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忽地,他察觉到在她身旁,樊裕正微蹙着眉头、目带探究地看向他,明知他听不见,他却好似被他看穿一般,又想起那日他那声意味不明的告诫。
在他身周,他姑姑站起身来,皇帝更是微觑着眼。
走。
走。
他一步步走向台下。
可哈查的声音仿佛近在耳畔,“你母亲那样的美人,我平生从未见过……”他回味地舔了舔唇,“尤其是半推半就之时,梨花带雨……”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台上一道白光闪过,分外刺眼。
“小邪!”
“小九!”
“王子!”
“王兄——”
剑招不再收敛,怒意足以将气力灌注全身,直冲哈查而去!
——杀了他!
然而,就在剑尖距哈查只有一公分的、那石火电光的一瞬之间,不知何人从何处出来挡住剑身,一股凶猛内劲从那人指尖流出,只听剑身发出一声脆响,断落在地。
樊裕微皱着眉,冷声道,“下去。”
看见他,琅邪才清醒片刻,可也只是片刻,他又提着那把断剑向哈查刺去。
这时不待樊裕动手,便已有一股掌风从身后袭来,那掌中力道十足,他一个病秧子,哪里招架得住这一掌,直被击飞几丈,昂首一口鲜血吐出,随即倒地不醒,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人欲再下杀手,却从另一端又上来一人,长身玉立挡在琅邪身前,“大人一掌,琅邪已丢了半条命,还望手下留情。”
不远处站着皇帝和百官,皆颦眉盯着这厢。
哈查那贴身侍卫却只凶煞地看着琅邪,径直走了过来。
息子帆微叹一口气。
“慢。”
这时,哈查从地上坐起来,朝他说了句犬戎话,那人神色微微一变,看了琅邪一眼,却没再向前,只把哈查扶下台。
这是一个长而混乱的梦。
他先是仰躺在树上,不知谁拿了根草穗子,在鼻头上来回地蹭,险些蹭出喷嚏,他闭眼挥了两三下不散,劈手便是一掌,那来的人猝不及防,只“咚——”一声——再便是震天动地的嚷嚷。
他一个激灵醒过来,扒拉着树叶朝下看:那树下四脚朝天、眼里一包热泪的,不正是樊将军的三少爷樊诚?
樊诚的哭声震彻天地,一边大哭一边喊道,“娘,娘,我,我手,手......断了!”
樊府闹翻了天,请大夫的,找药的,熬补汤的,责问下人的......那时,樊诚的母亲——大夫人——还在,碍着樊静的面儿,不好明着责怪琅邪,见着他却没好脸色,更不许他去探望樊诚,人走了也留着丫头把守着房门,“少爷身子骨弱,夫人怕您再给他摔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