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坚持用了一阵,如今她手上的伤痕已经很淡了,不细看很难看出来。
难道那就是玉露膏?
可纪景行表现的样子,却不像什么珍稀之物,没了就又再给她一瓶。后来见再涂药膏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她就没再用了,还剩了半瓶。
她把剩下的半瓶拿来给吴锦兰,陈女医说这就是玉露膏。
被陈女医涂抹的次数多了,现在颜青棠已经不害羞了,就躺在那任陈女医用温热的手掌化开药膏,涂抹在她下腹部,并轻轻按摩。
“孩子很活泼呢。”
可不是,大抵这会儿在里头醒着,感觉到外面动静,就在里面拳打脚踢了起来。
颜青棠肉眼可见,自己肚皮上被踢起一小块凸起,过一会儿另一边又凸起一小块。
她看得入神,忍不住就跟陈女医说了起来。
外面的纪景行,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和笑声,心里有些着急。
是的,他方才是被撵出来的。
本是正摸着她的肚子,感受其中的胎动,陈女医端着托盘进来了,他就被撵出来了。
看不着摸不着,还得听她们说,真急人。
这时,陈越白来了。
“世子……”
“什么事?”
不是急事,陈越白不会这么就冒出来。
纪景行站起来,对他道:“去书房说吧。”
然后便领着人走了。
按摩持续了大约一刻多钟。
事罢,陈女医拿起帕子擦掉手上的药膏,又道:“姑娘已经入盆了,最多不会超过十日,便会生产。”
“这么快?”颜青棠有些错愕。
陈女医失笑,柔声道:“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姑娘不用害怕,该讲的已经给姑娘讲过,到时只用照着我说的做,便能安全诞下孩子。”
“我不是害怕,我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感觉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如今孩子都要出生了。可再想一想,确实挺久了,中间发生了好多事。
陈女医下去了,素云进来帮姑娘穿衣裳。
颜青棠问:“大人呢?”
“大人和陈大人去书房说话了。”
是的,如今纪景行在颜宅有一个书房,是颜青棠专门给他设的,也免得他办公务时没地方。
听完,颜青棠也没多想。
因为也没事做,她就不打算起来了,准备睡一会儿。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人进来了。
可这个人也不说话,一直站在床前。
她睁开眼睛看去,竟是纪景行。
不过他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
“我想给你换个住处。”
“为何要换住处?”
“卞青和司马长庚联手了,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他言简意明,她理解得也不差,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怎么敢?”
转念又想,怎么不敢?
显然这些人被逼急了,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
一个小小的端王世子,就把苏州乃至沿海一带搅得翻天覆地。此人太烦人,手伸得太长,管得又太宽,海市交易行以及织造局,乃至如今在海上的苏州水师,都建立在他一人身上。
若是将他解决掉,哪怕朝廷再派人来插手沿海一带的事,也是一切推到重来,重新洗牌。
好处太大,容不得人不动心。
而卞青和司马长庚,一个是主管一省民政的布政使,一个是主管一省军政的都指挥使,两者联合起来,捏死一个亲王世子,事后再抹掉痕迹,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是时,朝中震动又如何,皇帝震怒又如何,人已经死了,而且你没有证据证明这事是两人做的。
至于为何要她换住处?
世人都知晓她如今怀着他的孩子,算得上是他的软肋。大敌当前,把软肋藏起来,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思路。
“好吧,即使我听你的,换个住处,你又该如何破局?”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窦风传信了,让他从水路回来。另外我已经安排人去安徽调兵,太子在安徽放了三千黑甲军,就是为了以防哪天有类似这种事发生。”纪景行道。
“窦风在海上,想要回来至少得十天,真能赶得及?而且我真走得掉吗?人家都已经决定要动手了,定然会派人暗中监视。我身怀六甲,即将临产,目标太大,藏不住的。”
颜青棠直指核心问题。
“我说你能走掉,你就能走掉!”纪景行因心绪不稳,语气难掩焦躁,又怕吓到她,“你听话,听我的。”
颜青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让他将自己扶起来。
待靠坐好后,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柔声道:“陈女医说我大概就是这几日发作,即使我听了你的换个住处,且不知能不能走掉,会不会走漏风声。你人手有限,一边要派人护着我,这边若我没猜错,你大概会自己留下做饵,等待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