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绮儿攥上了手,狠狠地瞪着她,听见她那嗲里嗲气声音就厌烦,看到她那副轻贱又狐媚的模样,就更烦!
秋绮儿当然不会去问,眼下她哪敢动地方?何况嬷嬷在哪她都不知,但也愈发地好奇。
事情到了此时已经很是明显了,想来是侯爷要宴请哪位高位之人,让她们来献舞助兴。
然问题是,昨日白天在轻袖堂,她和嬷嬷闲聊时特意提过了那沈芝芝压根就不会跳舞。
所以还叫她来干什么?莫不是嬷嬷一时糊涂,给忘了?
秋绮儿咬上了唇,越瞧沈芝芝越觉得碍眼。
正这时,房门被打开,屋中十几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目光几近同时投之而去,但见进来的是位女子。
女子生的甚美,二十三四多岁,身姿高挑纤细,一身绫罗,梳着十字髻,额前配以红梅花钿,唇瓣艳红,步态雍容柔媚,整个人端庄娇丽,却难掩风尘之气。
舞姬中有优伶出身的姑娘有幸见过此人,不由得轻唤出声.......
“云——秋娘......”
云秋娘三字一落,屋内除了芝芝与唐诗嘉初来乍到,不识得这位长安的大红人外,旁人皆已知晓。
她,是这长安城的第一花魁。
此人以美貌及善舞闻名长安,既是她来,做什么,众姬也便知晓了。
云秋娘未自报姓名,开门见山。
“侯爷唤我为众姬编排盛宴丽舞,接下来,还望众姬多多协同。”
姑娘们立马都微微一礼,应声答了话。
秋绮儿适才还在冷着脸,极为不悦,此时笑了,来了兴致,嘴更是极甜。
“有劳云姐姐了,有了云姐姐的指点,想来我们姐妹定能更加精进。”
她言毕之后,旁人也跟着她说着些好听的话。
云秋娘态度清冷,只是淡淡笑笑,并无言语。
即便如此,秋绮儿心中也极其激动。
这云秋娘虽是青楼之人,卑贱是卑贱了点,但舞技长安上数,此乃公认。
宴席中的歌舞原不过是点缀,以她秋绮儿的才华便已然绰绰有余,侯爷却请来了这云秋娘指点,可见重视,由此也间接证明,这即将宴请之人身份之高,之贵。
该不会真是哪位王爷吧!
思及此,她愈发兴奋,刚想开口问那云秋娘何时开始,却见云秋娘转头看向了一直无半分言语的沈芝芝。
“你来做首。”
这言一落下,犹如五雷轰顶般砸在秋绮儿头上。
不及芝芝反应,秋绮儿当即上前一步,立马道:“云姐姐有所不知,这一行人中,我跳的最好!若说做首,也必然是我!至于她,她根本就不善于此!别说是不善,她根本就.......”
“可是,你明显没她生的好啊.......”
云秋娘凤眸轻挑,淡淡扫向秋绮儿,打断她的话语。
秋绮儿顿时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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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下午,襄平侯书房。
天儿不知何时阴了下来,瞧着又将来雨。
宁鸿宴负手在屋中来回踱步,脚步越来越急,此时已有小半个时辰。
他没一会儿便唤人进来,问着时辰。
派出去的手下已走了半日,还没回来。
三日来,宁鸿宴并非没见过太子。
每日早朝他有机会看见其人,奈何没机会说话。
送入东宫的拜帖不知多少,然皆石沉大海。
唯今日,实在无方,他孤注一掷,将请帖直接交给了太子护从——虞越,劳烦代达。
虞越接了。
只消虞越接下,请帖便必然会到太子手中,给太子看到。
人如若来,一切便还有希望。
但,人如若不来,宁家上下,便全完了。
天空霍地一道惊雷,将书房照得一亮。
汗珠顺着宁鸿宴紧绷的脸上滚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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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丽正殿
窗外,雨滴如线般落入白玉围砌的水池之中,浮萍轻开,激起道道涟漪。
大殿宽阔,珠帘落地,鎏金香炉顶端轻烟袅袅,徐徐盘绕,满室皆淡淡清香。
桌案之上,金蟾玉砚,奏本叠摞。
一只节骨分明,修长的手将阅过奏折合起,扔去一边,发出“啪”的一声,继而换了下本。
“说。”
男人头未抬,语声冷淡。
其下,曹公公弯腰堆笑。
“是,殿下,虞中将来了。”
“宣。”
“是。”
言讫,曹公公站直身子,手中拂尘换了方向,疾步出了殿去。
不时,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男子被传入内。
曹公公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呈到太子面前。
男人长睫轻动,侧眸只淡淡扫了一眼。
其下虞越道:“这个宁鸿宴到底是个失算的老狐狸,还是,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殿下可终还是担心他是天阁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