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红烛燃尽,宫女小心翼翼地添烛,净室中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芝芝喘着娇气, 只裹了件白衣, 如藕细臂紧搂着男人的腰,被他单臂夹在腋下,从净室中带出, 落到床榻之上。
芝芝沾上了床,再抬眼看那男人时,他已经转了视线,回了净室冲洗。
宫女服侍她擦干了身子, 芝芝就让人退了。
香脂之类, 她也不要涂抹了。
小姑娘盖了被子, 缩在其内,双腿打颤,身子酥软。
这般没一会儿便见那男人衣衫整齐地回来。
于芝芝而言,后边才是重点。
他上了床榻。
芝芝朝他看去。
男人一身月白里衣,周身上下一尘不染,极为干净。
小姑娘不觉间便想起了他适才的激猛,觉得这人大抵是榻上禽兽,榻下君子。便比如此时,他面无表情,冷冷淡淡,寡情寡义的模样,若非亲身经历,让人实难联想到他还会有适才那一面。
这般想着,见他闭了眼,芝芝凑了过去。
小手战战兢兢地伏在了他的胸膛上,小脑袋顺势便慢慢地枕到了他的臂膀上。
“你干什么?”
芝芝的头刚沾上他,他就冷声开了口。
他的身上很硬,石头似的,包括这条比她的小腿还粗的臂膀。
小姑娘本来就害怕,被他这般冰冰凉凉的态度一吓,更害怕了,软软地道:“芝芝想和殿下说两句话,殿下,生气了么?”
她那小声音娇的好似小猫一般,说话的同时,自然怯怯地把头和小手都从他身上离了一点。
裴承礼没立刻回话,过了须臾方才开口。
“什么事?”
这一句比之之前那一句明显柔和了不少。
芝芝便大着胆子,小脑袋又枕了回去,抬起的柔荑也又摸了回去,见他没反应,松了口气,开门见山,娇糯糯地道:
“殿下后日要去哪?可是什么重要之事?带上妾身一起,好不好?”
她话说完,裴承礼没答,嗤了一声。
芝芝心微微颤动了下,有些紧张。
她知道她问了不该问的。
太子要去哪没必要跟她说,至于重不重要,自然重要,否则如何会是太子亲去,何况眼下已临近年尾,再便是 “带她去”一说,当然不行。
但于他而言只是多带一个人而已,于芝芝而言却等同于是救命。
如此,小姑娘便又张了口,再度问道:“殿下,行不行?”
这次,裴承礼回了话。
“你说呢?”
芝芝道:“妾身知道殿下出去办要紧之事,原是不该带妾身,但妾身也不累赘。”
裴承礼反问:“说说怎么不累赘?”
芝芝道:“妾身不给殿下添麻烦,反而有用,便不累赘。”
裴承礼“呵”了一声。
“你有什么用?”
芝芝道:“妾身能陪殿下说话,能陪殿下解闷,能照顾殿下的饮食起居,还能......”
那最后一句她没说出来,但红了脸。
是什么显而易见。
裴承礼微扯了下唇,而后便不疾不徐地转过头来朝向了她,温热的大手捏起了她的雪腮。
“为什么想去?”
芝芝听得他这言,感觉有戏,心口跳的更加厉害,暗光之下与他四目相对,唇瓣轻轻嗫喏两下。
“三个月好长,芝芝想殿下......”
这话说完,她眼中便涌出了泪。
但那男人面无表情。
小姑娘轻轻抽噎了一下,继续道:“念一个人的滋味,殿下不懂,但芝芝自从认识了殿下,深有体会,人说相思入梦,魂牵梦绕,肝肠寸断,原来都是真的。”
裴承礼松开了她的小脸,笑了声。
那笑依然含着满满的讥讽,一看便根本毫不在意。
芝芝道:“芝芝说的都是真的,那日水榭第一眼,芝芝就爱慕殿下,殿下是芝芝的恩人,殿下救了芝芝好多次,不论是水榭施恩,还是那夜避险,亦或是昨日。没有殿下,芝芝还不知会怎样,芝芝很想一直陪在殿下身边.......”
裴承礼语调不疾不徐,“沈芝芝,孤向不与人谈情,尤其女人。你还不如说,你怕孤走了,有人会欺你,孤还能稍微共情几分。”
芝芝略微一怔,而后可怜巴巴地道:“芝芝心里只有殿下,都忘了旁人,忘了旁事,殿下一提,芝芝方才想起......”
她不能直接说是因为怕有人对她不利。
否则他要是带安如意走,怎么办?
何况,那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要是走前交代一声,倒是谁也不会欺她。
然芝芝打定了主意,此番,就是想同他走。
一来,她想运银子;二来,她想取她藏在扬州的钱;三来,她还想看看能不能趁机跑了。